013 面见三哥

两个星期后，是李果实行新的规矩后第一次收取“管理费”的日子。

        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以往很多人对收取“管理费”的态度是反感的，只是碍于林龙的威压所以被迫上交，多数都是能省则省那种。而李果这个规矩下来后，上交“管理费”的人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并不是很排斥这件事情。

        或许在林龙时代，他们每个星期都被压榨，让他们饱受困苦。而李果宽限一个星期的时间给了他们缓和的余地，所以上交BHF这件事情也变得积极起来。

        这说明了什么？

        这次收缴上来的“管理费”一共有三千多，李果连小学生都没放过。

        烂尾楼的三楼，我和李果一众人等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李果手中拿着那厚厚一沓的零钱，嘴都笑的合不拢嘴，钱在手中砸了又砸。

        “妈的，总算是见到钱了。我李果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今天就分配。”说完开始数钱，数出五十块，递给一旁的初三二班的班级“老大”。

        “谢谢果哥，以后有任何事情，只要你一句话，我刘能赴汤蹈火也，也什么来着？”刘能拿着钱，咧着嘴说道。可惜他忘记那句歇后语后半句，引来一片笑骂声。

        “滚犊子，还充什么文人。你刘能就是个大块头，挨打像！别在这丢人显眼。”有人开始嘲笑道。

        刘能并不生气，拿着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道：“我是没读什么书，反正就是那句话。以后果哥有任何需要，我刘能一定冲第一个！”

        李果拍了拍他的肩头点了点头，颇有领导风范的说：“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还要靠大家多支持呢！”

        就这样，李果一共分配出去四百五十块，每个班级老大五十，还剩下了两千多块。

        等那些班级老大走后，他才对我和涂锦等人道：“下午放学后，先不要着急回家。晚上我们出去潇洒潇洒。尤其是许为，我带你去认识下三哥。”说着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我点了点头，也挺想知道那个三哥究竟是何许人也。

        放学后，如约在校门口和其他人碰了头，几个人便有说有笑的往龙丰市场方向走去。

        李果要带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家慢摇吧，名叫演舞台。

        这是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几个人穿着校服大摇大摆跟着李果进了这家慢摇吧。

        里面还没有营业，空气中充斥着昨夜疯狂后留下来的味道，不是很好闻，有点呛鼻。

        李果很自然的跟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问了下那个所谓三哥在哪里，领着我们径直走在昏暗的过道里。

        “你以前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刘浩一脸不屑的看着我问道。

        他一直看我不怎么爽，对我上次设计陷阱引诱林龙入套很不屑，认为我是个只会小聪明的人。他不怎么喜欢这种绕路子的方法，喜欢实打实的快感。

        我并不介意，于是耸了耸肩头表示确实第一次来。

        里面的装璜也属于暗色系，有很多跳动的装饰纹路，昏黄的灯光打在上面看起来好像律动着疯狂着的人们。

        我们一行人在李果的带领下进了一间房号为888的“总统套房”，推开门，一股呛鼻和熏眼的烟雾扑面而来，这种滋味对于我这样一个不抽烟的人来说，无疑是难受的。

        房间里或坐或躺着几个人，从他们脸上看见的尽是萎靡，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李果朝着正中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光头大汉迎了上去，张口道：“三哥好！”

        那三哥抬起眼睛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然后身子一躺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二郎腿道：“小果哇，来坐！”说完伸手在旁边的作为上拍了拍。

        李果颇享受三哥对他的招待，回头看带着笑意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仿佛再说：看到了吧，我跟三哥关系就是不一样。跟我混，保准没错。

        “三哥，这是这个星期收上来的“管理费”。分了一些出去给班级老大，剩下两千多，三哥笑纳。”落座后的李果从内衣兜里掏出那一沓零钱，递给三哥。

        三哥看也没看李果手中的钱，摆了摆手道：“不用啦，这点小钱你还是留着请你兄弟好好玩，我这就算了。”

        “三哥是不是嫌少？”

        李果这句话说完后，原本做端茶动作的三哥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回过头看向李果。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好像一把刀子样从他身上一点一点扫过。

        这突然的变化让房间的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原本那几个有说有笑的大汉也停止了交谈，目光纷纷投向李果和三哥。

        我和涂锦几人更是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紧张感。

        李果保持着递钱的姿势没动，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显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这样，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三哥突然抬起大手用力往李果的肩上拍去。

        “小果，你就这样看三哥我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房间里异样的气氛跟着落了下来，其他人接着聊自己的天，没人再关注我们。

        李果浑身软了下来，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三哥。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感谢你，所以这点钱不成敬意。”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哈，你就拿着这钱好好请你兄弟玩一把。”说完手一摆，从茶几上端起一杯功夫茶，仰头便喝了下去。

        见三哥执意不要，李果只好将钱揣进了兜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挨个发烟。

        “三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起那个，很有头脑的人。”散完烟后，李果指着我对正在点烟的三哥道。

        “噢？就是这小子？过来我瞧瞧，看看脑袋怎么长的。”叼着烟的三哥朝我看了过来。李果招呼一声让我过去。

        “三哥好。”我站在三哥面前，微微点了点头打招呼到。

        “他叫许为，四川的。挺不错，这次的计谋就是他想出来的，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林龙。”

        三哥点了点头，眼神在我身上流转，说实话被一个大汉盯着看的感觉并不好。好在知道他不会对我怎样，所以我依旧笔挺着身子，带着浅笑看着他。

        “嗯，小伙子有魄力。你说我身边怎么就没你这种有脑子的人呢？妈的，今年多大了？”

        “三哥过奖了。跟果哥一样，今年十五。”我笑着回道。

        “恩，年轻有为，跟小果一起混，将来的天下迟早是你们的。”三哥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我坐，然后扭头对涂锦他们道：“还愣着干嘛，自己找个地方坐。那个啊翔啊，去弄两厢啤酒过来，今天我要跟这几个小兄弟好好喝一杯。”

        落座后，三哥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果聊天，聊着聊着就着啤酒下话，就说起了他以前的发家史。

        张强、刘浩、李果争相向三哥敬酒，就我和涂锦两人对此并不感冒，将重点放在了听他说故事。

        我在他脖子上看到一道刀疤，清晰可见。后来问他才知道这是他年轻的时候留下的，据他说当时差一点就被别人砍断了气管，好在他闪得快，要不然就转世投胎，再世为人了。

        三哥的年纪也不算大，三十来岁，湖南人。早年也是在家种田的农民，没读过什么书。

        本身就不怎么安分的他，随着改革发展的浪潮到了广东。本想着安分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可没想到工厂里也有拉帮结派的。

        当时他进的一家机械厂里巨大多数是河南人，加上那时候来广东务工的人很多，所以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很难得。有人就开始做起了垄断的生意，相互介绍自己的老乡来。

        于是乎三哥就为了一个职位跟河南人打了起来，这一打当然是他吃亏。

        可本血气方刚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气，于是乎就开始找人埋伏，等那帮人下班后拖到巷子里就一顿暴打。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了好几次架后，三哥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能打。于是就开始在工业区外拉帮结派，专门针对厂里的职工收取“管理费”。

        久而久之他在那一带成了名，也跟不少外来人火拼过，慢慢的积攒到现在的基业。于是就来到H市，占领了几个小片区的娱乐场所，成为这一带的混混头子。

        主要的营收来源也多是“管理费”。不过他收取的保护费和我们收取的不可同日而语。动辄几百上千，每个月光是保护费就能让他大赚一笔。

        说起来这次为什么要帮助李果，其实也是处于他本身的考量。

        林龙的父亲在上排片区混的很不错，上排和龙丰紧挨着，时不时林龙老爸的人就会来三哥这边闹事。

        原本三哥就看他不爽，只是一直没狠下心来收拾他。看到李果三番五次来求他，这才答应的。

        事情究竟是不是这样简单，我不得而知，毕竟没人告诉我。不过我不会相信他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帮助李果这样一个小痞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暂时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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