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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不亲手将他碎尸万段,誓不回京


贺桩沉思半刻,这才将素净的手搭在他手腕,扯出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道,“她怎么说也是公主,咱们就去瞧瞧吧?”

        卫良和生怕馥云公主再说些什么恶话,将她的纤纤素手握在掌心,道,“她遇到那样的事,定是心绪不稳,口不择言,待会儿她若是说了什么疯言疯语,你别放在心上。”

        男人见她沉默着点头,便不再多说,领着她一道往许久未曾踏足的真正的主帐走去。

        馥云公主便是回到周全之地,犹不安宁,这会儿吃了药沉沉入睡,梦魇便如潮水般肆意席卷而来:那个浑身充满令人作呕的汗味的汉子,嘴里说着恶俗不堪的话音,不管不顾地残忍地占着她的身子……她猛然惊醒,一下坐直来,睁开朦胧的眸子,周遭是熟悉的一切,但她仍不敢松下心头背负的压力,惊恐地盯着门帘,再不敢入睡。

        守门的侍女听到动静,从外头撩起门帘,快步入内,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问。“公主,您怎么了啊?”

        馥云沉默不语,只抱着膝盖,蜷在那儿,但她越想越气,若不将那恶贯满盈的混球碎尸万段,难解她心头之恨。

        而眼下,也只卫良和有这个本事,兴许……柯姐夫也愿助她一臂之力……

        她想着,忽而抬眸,问,“阿俏呢?”

        那侍女一听,见她眸心充满恨意,总算不再纠结于被辱之事,稍稍放下心来,只道,“公主大可放心,俏姐姐已去给驸马爷送信去了,她一向行事谨慎,这么久了卫将军都不曾发觉,想来这次也不会有任何闪失。”

        馥云敛下眉目,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便是外头传来动静也浑然不知,侍女开口提醒她道,“公主,卫将军和卫夫人来了。”

        这几日天色阴沉,风沙却大得很,空气中透着一丝凉意,贺桩裹着披风,帽子扣在头上,几乎连那张清婉出尘的容颜也遮住了。

        男人一路不着痕迹地护着她,对周遭的观察也丝毫不落下。

        二人行至大主帐之外,男人瞧着这儿冷清了不少,想些他截下的那些密报,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扶着贺桩入帐。

        卫氏夫妇向馥云公主行了礼,男人也不看她,忙着为贺桩找凳子,扶着她坐下。

        馥云公主瞧着男人为贺桩鞍前马后的模样,再瞅着贺桩腆着肚子,眉目间满是母性的柔光,心里又是一紧。

        馥云公主才被毁了清白,本就不好受,她与夫君你侬我侬,那岂不是剜馥云公主的心?

        贺桩一手摁住他,朝他微微摇头,男人会意,挑了挑眉,而后望着馥云,淡淡道,“馥云公主只管安心养伤,过几日末将自会命人护送您回京都。还有您的几名侍女……末将怎么见您的侍女似乎少了人?”

        馥云公主微微一凝,阿潇才说了他瞧不出端倪来,莫不是说反了?

        而那叫阿潇的侍女一听,登时浑身不自在起来,捏着袖子,僵硬地站在那儿。

        她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卫将军难道以为,本公主进了狼窝。只失了清白?”

        卫良和会意,低垂着头,深邃的眸子透着意味深长,只道,“末将失言,还请公主恕罪!”

        馥云公主一想被人欺辱一事,心头便恨得发慌,“不将那恶人千刀万剐,难解本公主之仇!本公主虽忤逆圣意,私自出逃,可如今我受人欺凌,那燕贼如此损大盛颜面,卫将军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若是被人玷污,早寻死觅活,哪还有颜面提及此事?

        这一点,卫良和不得不为馥云公主强大且奇葩的念头所折服。

        男人微微颔首,“燕贼践踏大盛边城,烧杀抢夺,罪不可赦,便是没有公主被掳一事,绞杀燕人,也是卫某分内之事!”

        他这话,只表露他是为大盛而战,为她报仇只是捎带而已,馥云公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过还是松了一口气,只道,“有卫将军这句话本公主就放心了。不过那混球一日未除,便难解本公主心头之恨。本公主不亲手将他碎尸万段,誓不回京!”

        男人沉思片刻,越发觉得此事水深得很,既然她还想淌这趟祸水,存心作死,他自不会拦着,不过他来前答应过桩儿要送馥云公主回京的……

        贺桩虽不知他在盘算着什么,却也知自有他的道理,只悄悄摁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柔声道,“相公只管按计划行事,不必顾虑我。”

        男人回眸一笑,继而抬眸望向馥云,淡淡道,“既如此,末将就不打扰公主静养了。”

        侍女阿潇仔细盯着卫良和的脸色,待卫氏夫妇携手出去,她终日不放心,“公主,奴婢听着卫将军那些话,总觉他已有所察觉了,我们要不要收手?”

        馥云一听,怒目而视,一掌剐在阿潇脸上,“收手?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退得了吗?”

        “可是公主,奴婢瞧着卫将军乃铁血神将,自有一派傲骨,您若是把他逼急了,只怕玉石俱焚,谁也捞不着好呀!”阿潇这段时日也瞧出来了,那位卫夫人也是极好的,那时她父亲坠楼,公主故意跑过去挖苦,害得他们夫妻离心,而今公主落难,她却并未落井下石。

        这么好的人,公主怎就忍心加盖于她?

        馥云公主一把摔了案桌上的东西,睁目欲裂,“如今本公主与身处地狱又有何区别,何不拉个垫背?萧王兄当年既助得了柯姐夫拿下大驸马之位,只待他夺得那个位子,卫良和又岂敢抗旨不尊?”

        涉及皇室辛密,阿潇听她这般口不择言倾吐而出,吓得顿时青了脸色,“公主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馥云稍稍平缓气息,眸心透着几分失落,“柯姐夫本来只说不过演一场戏罢了,可没想那……连昊天,本公主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且说卫氏夫妇一并回了军帐,贺桩便松开他,解下披风,便找了张凳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说吧。”

        男人浓眉一挑,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还是瞒不过桩儿,我就不妨说与你听,不过许多事尚未明朗,我也只能告诉你一句:馥云公主此番随军,动机不纯!”

        贺桩抿唇沉思,抬眸问,“相公何时觉察出来的?”

        男人目光如炬,笃定道,“一开始就觉得,就觉她不怀好意。她明面上是瞧着是任性妄为,可生在后庭,长在后宫的女子,哪个又是单纯的?皇庭之内,利益的链条错综复杂,便是身为大驸马的柯景睿,还站在萧王那边馥云公主自然不例外。后来,你我闹别扭,桂城南库房失火,我一番盘查下去,里头的水深不可测!”

        贺桩听着也觉惊骇,男人见她脸色不大好,只道,“桩儿,你安心养胎,这些事只管交给我,这阵子又瘦了。”

        男人揉着她纤细白皙的臂腕,心疼不已,她的肚子越发大,人反倒越发清瘦了。

        瘦瘦小小的一人,顶着个大肚子,又补上一句,“我瞧着都担心你会被坠下地去。”

        贺桩一笑,“哪有那么夸张?”

        男人将她搂在怀里,长长呼出一口气,满是无奈之色,恍若天边苦尽的纱带,“过几日沧州之战就要开始了。仗打到如今,大家都疲软不堪,我已收到密报,北燕这回可是下了猛力。沧州本就是攻城,只怕难上加难!”

        贺桩巴巴望着他,清眸登时蓄满泪水,“相公……”

        男人低眸,凝着她的小腹,只道,“放心,我自有盘算。说与你听,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到时我可能顾不上你,你要好好的。”

        又过了五日,大军行至沧州城外,此处位于高地,迥异与先前广袤的平原,被城楼阻隔,且沧州城楼的北侧还有一座石山。

        正午,天地荒芜,狂风四野吹动,阴沉的天空万鸟无踪,一只瞭鹰在天际盘旋,卫良和仰着着头往天上看,他知道,这只瞭鹰已盘桓在他头顶好几日了。

        北地干燥,行军几天嘴唇都干得起皮,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从裴泽手里接过一把钢弩,目光对准那只瞭鹰,猛然放箭。

        天空的瞭鹰盘旋高飞啼声高亢而嘹亮,忽而尖利的一声啼叫,白鹰被一只贯穿的长箭,一头往地面坠下。

        兵临城下,卫良和把钢弩往后一扔,沉声下令:“整队!迎敌!”

        瞭鹰坠地,正式宣战,巨大的旷野上,七千军马排列成一个雁阵,狂风吹动着军服猎猎作响,庄严而肃杀。

        旷野巨大,城楼南面还有两个小山包,两声“呜呜”的号角声。山包后涌出一片黑压压的人马。

        看来,不光城楼被北燕占据着,连那两小山包,也是颜宋玦的囊中之物。

        卫良和此番亲率一支黑甲骑兵,是他上回去巡营精心挑选,一连封闭训练了好几个月出来的。

        那一回离京,桩儿险些被秦氏害得小产,卫良和仍记忆犹新!

        黑甲骑兵之所以被称为黑甲骑兵,是由他们的装配而名声大噪,七千人马的要害之处,皆以新锻造出来的连片黑甲护着,便是马匹的毛色,亦是清一色的墨黑之色。

        他们这批人,卫良和早年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杀戮练成一把锋利血腥的利刀!

        这几年他们几经辗转,种田做工。但都并未荒废锻炼,卫良和这番找到他们,他们自是要重振往昔威风!

        可以想象一支被这样武装起来的骑兵在空旷的平野上冲锋陷阵,就好比一辆坚无不催的战车,且他们行动灵活,行动力凶悍,简直如履平地。

        风吹四野,两方人马相隔三百丈,气氛冷凝,盛人的号角率先响起,中间两千人的方阵马戟轰然竖起,马蹄缓缓启动,他们开始冲锋了。

        城楼之上,颜宋玦一身战袍,衣袂飘飞。耳边满是狂风呼啸,战马嘶鸣。他一望卫良和为首的不是凉州战役那时的三百钢弩手,而是一支黑乎乎的骑兵,瞧着那骇人的阵势,面色冷凝,赫然回首道,“那究竟是什么兵种?”

        柯景睿抱着盔帽,接过他递来的瞭望镜,一看那气势汹汹的七千骑兵,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一下就变了,几乎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当年他一走,我就遣散了,怎么短短数月,他就有本事组成黑甲骑兵?”

        “黑甲骑兵?”颜宋玦眸里盛着盛怒。

        柯景睿呐呐地解释,“诚如殿下所见,这支队伍周身由连片黑甲护身,无论人马,那些黑甲少说也是二十公斤,寻常士兵根本无法承载着那身铠甲上阵杀敌,是以,无论是士兵还是黑马,都是千挑万选后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那必须花费巨大的财力去维持,八年前宸王被削去军权,没有任家的扶持,朝廷拨下来的军饷根本不够,是卫良和动用了他的私库……”

        颜宋玦听得不耐烦,他这无异于当着他的面去夸卫良和,这叫他如何能忍?“行了,你不必说那么多,臻帝已下了死令,沧州务必死守!”

        一时之间,柯景睿也不可能想出什么良策,面露苦相,“殿下,那支黑甲骑兵队卫良和的忠诚甚于常人,当年可是秘密训练,从未如此正式地大规模上过战场,威力如何,在下也不得而知!”

        颜宋玦震怒,“关键是现在要怎么办?你不是说你比谁都了解南盛的兵力么?南盛有如此凶悍的队伍,为何你只字不提?”

        柯景睿被他一噎,登时没了生气。

        颜宋玦瞥了他一眼,倒是他身后另一侧的连昊天冷冷扫过他道,“裕王殿下何须气恼,盛人始终是盛人,难不成您还真指望他死心塌地地跟着您?”

        自打馥云被他毁了清白,柯景睿对此人越发不客气了起来,“连昊天,你几个意思?”

        连昊天也是直性子之人,索性撕开脸面道,“就一个意思,你他娘的就是成心想害死我们大燕!”

        柯景睿咬牙道,“连昊天,我若想害死燕军,何须还站在这里?”

        连昊天冷笑,“那柯大将军倒是想出个法子,弄死那一拨黑甲骑兵啊?”

        柯景睿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却是没了声。

        连昊天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味道,“怎么不说了?我倒是看看你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够了!”颜宋玦被他俩吵得心烦意乱,“昊天,你若是想不出法子来,就少说两句。”

        连昊天倒真想出一个法子来,对着颜宋玦,他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道,“殿下,臣还真有个法子。他们无非就是仗着那身黑甲与力量,可若论气量,咱们燕军还比不了他们么?咱们只需出三百铁锤拦在那儿,看他们如何嚣张?”

        颜宋玦未想莽撞的连昊天竟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不由拍手称快,“妙哉妙哉!本王还要将铁锤军放在第二波,杀他个措手不及!”

        卫良和望着前方鱼贯而出的人马。心里暗暗思忖,这还隔着两百丈的距离,颜宋玦就这般急惶惶地派兵出城,看来,沧州城他是打算死守了。

        可卫良和是什么人?他又岂会尺寸与人?

        卫良和一勾唇,深邃的眸子满是杀意,霍的抽出长剑,高举起来,怒喝一声,“驱逐燕贼,还我沧州,冲!”

        长剑猛然向下一挥,奔马而出,“冲!”将士一呼百应,血气冲天。

        旷野里两方队伍开始冲锋,马蹄轰隆,大地颤抖,越来越近……

        卫良和的队伍里传出尖锐的哨声,骑兵们开始有序地往大雁头聚拢,凝成一股绳般,也整齐的队伍实在叫人叹服。

        “冲锋!”他爆出大喝,号角“呜呜”的紧密吹响。

        卫良和七千人的队伍,一路上发出巨大的惊心动魄的咆哮之声奔涌而去。

        “轰……”两支队伍如两道惊涛巨浪骤然碰撞,地动山摇般。

        卫良和带着他的雁头悍然一头撞了进去,巨大的冲势,在撞击的一瞬间,猛然停顿。旷野里爆出巨大的声浪。战马悲鸣,人声嘶吼,震彻云霄。

        盛人的马戟刺穿战马,扎透人身。艳丽的血花喷溅而出为苍凉的天地间抹上一抹瞬间的艳色,盛军的队伍里,冲在第一排的人倒下去大片。

        男人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一手握住一把刺来的马戟,横剑便削去了对方的人头,他仰起脖子远眺,只见城楼那儿正有百来个壮硕魁梧的大汉手拎大铁锤,远远瞧着,怕是要比他的脑袋还大。

        卫良和立即会意,扭身对吹哨的士兵高呼:“吹哨,叫他们照雁字形向两边撤退,钢弩手打头,黑甲骑兵立刻回旋,以待冲锋!”

        男人劈手夺过一把马戟,一丈长的马戟抡起来横扫出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回头望去,黑甲骑兵杀了一拨人,但还未杀红了眼,便是听到叫他们撤退的哨声,也没有丝毫的不甘心,迅速地撤退,钢弩手迅速补位。

        他立马振声高呼:“钢弩手集中精力,射杀铁锤军!”

        眼见那批扛着铁锤的大汉才上场,这会儿已有泰半中箭,纷纷倒地而亡。

        卫良和策马而动,一剑挑了哪手持刀戟的大汉,挑飞出去。男人热血沸腾,兴奋的叫道,“吹哨。黑甲骑兵,冲锋!”

        盛军大挫燕人,不过颜宋玦这回仿佛铁了心一般,不计兵力地一波又一波地派人拦截他们,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如此艰涩前进。

        樊络长剑上沾满鲜血,所过之处杀戮无数,四周人马慌乱,冲锋陷阵的牛号角仍在怒吼。

        颜宋玦也派出了骑兵,实力虽不上南盛,但他们胜在人多!

        卫良和深知,他们必须冲出去,不然只能被燕人围歼绞杀。他贴着马颈,双腿夹着马腹,猛然用力,怒吼着。“冲锋!”

        北面沉稳的赫连石山,以高姿态安静地俯视着原野上的杀伐,而赫连山的顶空,一轮红日般冲破乌云,艳阳似血。

        卫良和领着他的黑甲骑兵,一往无前,手上的长剑斩杀无数,震得他双臂发麻,他也毫不顾及,发了狠般,眼眶渐渐染上血色,眸光所迸发出来的,满是戾气与杀意!

        眼前又一把刀戟横扫而过,他微微侧身,还未持剑杀过去,那士兵就轰然倒地,卫良和瞧见他身后的那张满是血腥的脸,轮廓他还辨得出,不由大怒,“王锋,你不要命了?”

        他不是成心不让王锋上战场,而是他有伤在身!

        王锋露出他的大白牙,笑得憨厚,“怎么会?这一仗之后,属下还要见家里来的婆娘呢!”

        男人不由分说,“那你就即刻回去!”

        王锋却是铁了心,“弟兄们都在上阵杀敌,属下怎敢安心养伤?”

        卫良和又一剑连杀两人,气不打一块来,“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黑甲骑兵身负重荷,但强悍而灵活,两支队伍混战一方,虽是艰难,但也前进了百来米。

        北燕后继的骑兵,一个个脸面还是干净的,还未上前,两方短暂的对持。

        卫良和连忙命人迅速集结出阵型,王锋卓青裴泽纷纷聚拢到他身边,而几十丈开外,两方将领隔空对望。

        颜宋玦眼神阴狠,脑海闪现着那夜被他刺中心口的场景,心头愤恨,嘴角却扬着邪魅之笑,“卫良和,别来无恙?”

        卫良和冷冷的望着他,未置一词。反倒是颜宋玦,存心要激起他的怒气一般,侧身指着一身燕人军服的柯景睿,得意道,“若非身处战场,本王倒真想让你兄弟二人聚聚。”

        柯景睿虽早已通敌,但公然叛国,与往昔弟兄兵刃相见,脸色不由一白,抓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卫良和面色冷峻,但内心并未被他激怒,他淡淡扫了柯景睿一眼。撞上他的目光,男人却是不觉有任何想与他说的,不躲不闪地望着他,倒是柯景睿心藏怯意,慌忙别过脸去。

        卫良和与颜宋玦两人几乎同时举臂高呼。

        “冲锋!”

        “格杀!”

        卫良和一马当先,手中的长剑猛然刺出,一剑便削去那个燕兵的脑袋,那燕兵的身子似乎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手中的长戟还未掉地,脖子顿时血如水柱,喷洒而出的血似乎染红半边天空。

        “为我大盛,杀……”男人脸上涌着血色,身后紧跟着的骑兵,爆出惊天动地的回应,“杀……”

        悲烈的战场尸横遍野,空旷的原野里,那声声沉闷的撞击声摄人心魄,那阵阵绝望的哀嚎声地动山摇,血腥而残酷。

        卫良和身上已被鲜血染成红衣。他目光渺远,望着厮杀搏命的场面,心下仓皇。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这就是战争!

        燕人伤亡惨重,但他们人多,战争还在不死不休地进行着。

        卫良和深知,若是再这般打下去,不说夺回沧州,只怕南盛最强盛的兵力也会被他们耗尽。

        他望了望北面的高山,忽而对王锋道,“你领着步兵,务必在天黑前夺下北面的赫连山!我与卓青裴泽他们拦着颜宋玦他们,记住,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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