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千金翼方

几天后，五台山的村民三五成群地结伴搀扶上山，在道观大门外排起了长队，像细细的长龙一样，这宏大的场面，数十年都没出现过了。他们上山干嘛？找大夫看病!可是这五台山的孙道长仙游，他的关门弟子孙玄成魔，要问还有没有会医术的人？答案是没有。孙思邈一生清廉，起居饮食平淡无奇，甚至比普通百姓的生活还要朴实，看似医术高超，却从未以此作为敛财的工具，再加上前120岁都在民间游历，所以其一他无暇收弟子，给予教诲，其二普通人没有慧根，觉得行医没钱赚，没必要浪费时间。

        孙思邈仙游而去后，秦羽和程佑行也没有去向，他们属于不同时代的人，到这里来多多少少是因为应天之物在紧急时刻发生了反应。秦羽在掉落悬崖的一瞬间，或许是短剑起到了作用，而程佑行回想起当天厂房内的绿光，应该是子弹击中擎宇身上的某种东西而产生的反应，对于擎宇的下落，程佑行也颇为担心，不论如何，对于回到自己的时代，他俩现在没有任何的办法。

        所以他俩只能暂时寄居在此，静观其变。对村民上山求医这样的突发情况也束手无策，只能嘘寒问暖，给予一定的关怀，但村民迟迟不肯离开，他们认为孙思邈虽然仙游，但著有大量典籍，只要会认字，便可医治他们的疾患。

        在查看了村民的病情之后，程佑行发现这些人虽然各有病患，但似乎都是一个问题引起的——瘟疫。在公安系统工作这么多年，程佑行也曾经经历过某些地方出现严重的传染病，如鸡瘟，猪瘟，也有我们常说的天花，水痘等，甚至近些年爆发了一次最大的疫情——非典型性肺炎。

        “你们都是怎么得的这病的？”程佑行询问村民。

        “不知道啊，但是大家都是昨晚那不多的时辰发病的。”

        “你们吃的都是井水吗？”

        “是的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最近村里总是出现一些陌生人晃荡，是不是他们做的手脚？”

        “秦羽兄，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啊。”程佑行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转身将秦羽拉到一边。

        “佑行有何见解？”秦羽问。

        “这事情应该与孙玄有关系。”

        “何以见得？”

        “孙玄得到了孙思邈的真传，你想，他医术了得，治好人不难，反之，用药杀人其实也不难。我们那个年代常说，是药三分毒，将药用到极致，便是杀人最好的工具。况且此次孙玄入魔，必然将用他善用的方式行凶，他会想尽心思弄得人间尸横遍野。”

        “你说的有道理！”秦羽点点头，“那我们如何应对？”

        “所以，这可能不是普通的疾病，根据我们那个年代的经验，应该是传染病。但是孙玄用的哪一种传染病源，暂时还并不清楚。我们两人也要多加注意，不要与他们有肌肤上的接触，小心被传染。我知道一些基本的防护知识，但那只是防护，并不能治愈，我看还是村民说的对，孙道长曾经一定遇到过类似的病情，多少都会有些记载，我们现在就去翻阅他的典籍，查看病症，然后对症下药。”

        “好，我们这就去。”

        在孙思邈的书库里，他们发现了《千金要方》的残本，完本被孙玄带走，虽然残本没有完本记载全面，却也让他们了解到了成书的年代，为652年，孙思邈当年112岁。同时，还发现一本《千金翼方》，成书于682年，就是今年，是孙思邈离世当年才完成的。但是，这本书显然并没有完成，整书只有25卷，按照与《千金要方》的对比，至少还差5卷。

        “怎么没听过孙玄提过这本书呢？”程佑行有点不明白，这书既然已经快完成，孙玄又是孙思邈的贴身徒弟，不可能不知道啊。

        “也许是孙道长忘记交代了吧。咱们还是先看看此书前面是否有提到与瘟疫相仿之症状。”秦羽道。

        “确实有提到，还不少。”程佑行才翻开前几卷，已经基本明白这本书或许就是为解除瘟疫而著作。难道......程佑行有种大胆的猜测，孙道长是有意不让孙玄知晓？并留有后手？

        “那太好了。快快找到解救之法，那村民便可消除痛苦。”

        “咦，翻遍整书，前25卷都是讲的预防、排除、审视、观察，并未写解救的办法啊。”

        “啊！为何会这样？”

        “难道和我猜测的一样？孙道长将解救之术放在后面的卷宗里？”

        “那后面的卷宗在哪里？”

        他们翻遍了书库，一无所获。

        “你们是在找《千金翼方》吗。”此时，门口站着一位青衣少年。程佑行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泾阳水府的那位龙公子傲世。

        “是的。你怎么会到此。”秦羽疑问道。

        “你们身在山中，未曾走动，有所不知，此时，人间已俨如炼狱，病情已经泛滥至千里之外，再不控制，恐怕无须多时，便再无人类了。”傲世面如冠玉，洁白如镜，虎爪上的龙须飘逸在脸颊，仙风雅骨。

        “唉，我们何曾不想拯救他们，可是我们不懂医术，空有这一身武艺，却无丝毫作用，真乃可气也！”秦羽怒视着自己的双手。

        “两位英雄莫慌，我正式为此事而来。”傲世道，“当年孙道长救我于野外的杏林........”傲世将当年的故事告知于二人。

        “孙道长对待生命一概平等，从不因身份不同而轻视，真是得道的高人啊。”程佑行听完故事感慨道。

        “这只是民间传颂的故事。然而，还有一段细节，我从未对别人说过，包括龙族的家人。”傲世目光如炬，目视前方，“那日，孙道长并没有马上发现受伤的青蛇，也就是我，在他发现受伤的我之前其实还做过一件事，我却都看在眼里。”

        “你那时才多大一点啊。你看到的能够记住么？”程佑行的职业嗅觉让他感到逻辑不对。

        “哈，只能说明你不懂龙族。在人类的眼中，一岁的孩童几乎形同弱智，五岁的孙玄能作诗才算是神童。但在龙族里，一岁的孩子便可熟读四书五经，已然超过五岁的孙玄，何况我那时都三岁了。”

        “哦，不好意思，这我确实没见识过。好吧，那你继续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杏林中有一只大老虎，它已经守候在此多日，便是为那孙道人。”

        虎？秦羽心中一颤，虎和秦羽有种不解之缘，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太多太多。但他随即心态平静下来，他劝慰自己不要大惊小怪，再说此老虎如何比得上我那傲视群雄的忽雷驳呢。

        “话说这只老虎的表情十分痛苦，病怏怏的似乎好几天没有进食。孙道长发现它的时候，似有害怕，他以前应该从未遇见过老虎。孙道长缓缓上前，发现了老虎乞求的眼神，于是孙道长问‘你在此守候，是否希望让我为你治病？’那老虎颇有灵性地点点头。于是孙道长便给老虎检查身体，最后让老虎张开嘴巴，发现它的喉咙里卡着一块硬物。他再次让老虎将口张至最大，孙道长大胆地将头试探进去，不一会儿，他便从它的口中将那硬物取出。”

        “我猜那硬物应该是一根动物的骨头吧。”程佑行笑道。

        “并不是骨头。而是一把短剑。”

        “短剑？！”秦羽和程佑行不约而同地喊出声。如果老虎这事让秦羽觉得巧合，这把短剑便彻底将秦羽的神经触动到。

        “怎么了，秦羽兄为何这么大的反应。”程佑行知道，尚故生手上也有一把短剑，那就是可以让他回到梦境之中的应天之物。

        “佑行有所不知。此乃我和发妻的信物。”

        “秦羽兄不要停，继续说！”

        “发环和短剑乃是周公赐予我们的结发之信物。我和发妻刘之灵一人一物，此物颇有灵性，我们虽然分隔两地，却常常在梦中相见，互诉离殇。当日，我与忽雷驳跳落悬崖，身上正是佩戴着此剑，而今到了这个时代，当我醒来时，身上并没有此剑。”秦羽道。

        “哎呀，难道这把剑就是你从那个时代带过来的？这下我们办法回去了。”程佑行道。

        “真的么？如何回去？再说我们并不能确定老虎口中之剑就是我的短剑。”秦羽道.

        “秦羽兄，昨天我才说了，人生要有希望，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全力争取。小青龙，你快说这把剑在哪里？”程佑行道。

        “剑散发着绿光，被孙道长收藏起来。”傲世道。

        “绿光？真乃我的短剑也！”秦羽惊呼。

        “两位莫急，先听我说完。我要说的并非此剑啊，我此行目的并非为此剑而来，而是为拯救人间而来。”

        “小青龙，你说。”

        “孙道长从虎口取出短剑后，老虎吼叫了几声，似乎还有事相求，于是转身跑去，一会儿口中便叼来两只小虎，那两只小虎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清晰可见，毛发似乎被什么东西烫掉，虎皮裸露在外面，血肉溃烂发紫。孙道人见其快要烂如骨髓，于是立即施救，他在丛林中找到几味草药打成泥状，用树脂中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纸张数片，我分明看见那纸张上写满了文字，之后他将药涂匀纸张，敷于虎皮之上，并告知那大虎，三日后如不见好转，在杏林西村可找到我再行医治。”

        “我明白了。当时事出突然，又身处丛林，孙道长并没有随身携带医疗用品，为了救小虎，他将随身携带的资料典籍用作纱布，而那资料很有可能就是他所写的《千金翼方》后五卷，也极有可能是我们要寻找的解救瘟疫之法。”

        “那我们速速前往杏林，寻找那老虎的下落。”秦羽道。

        他们前往杏林，果真找到了那一大两小三只老虎，两只小虎也并不小了，早已长得雄壮无比。在小青龙的沟通下，三只老虎这才放松了警惕，大老虎舔了舔两只小老虎的身上，只见那皮毛之中似有印痕，仔细一看，便是那《千金翼方》卷宗所烙下的文字，程佑行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轻轻剥开两只老虎胯下的皮毛，将文字逐一记录下来。最后呈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果然是几副药草的方子。令程佑行称奇的是，《千金翼方》的后五卷中，不仅记载了如何解救瘟疫之法，同时还有如何解除魔性之法，这便是意外的收获，孙思邈高瞻远瞩，他虽已仙逝，却浩气长存，护佑人间。

        随后，他们在药房购买了这副药方上所需要的药材，然后依据量比配制出了药物。他们在五台山下的村民中首先试药，三日后，病情明显好转。

        “这药方便是解药了！咱们这几日工夫总算没有白费。”秦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可是，两位。你们想过没有，仅凭着我们几人，这样没日没夜地配制药品，然后发放给村民食用，是杯水车薪啊，解救千万人那要到何时去了？每天都有人病死街头，时不我待啊。”小青龙说。

        “是啊，小青龙说的没错。若是在我们那个年代，有飞机，可以将药物带到天上去喷洒个三天三夜，这样多便捷。”程佑行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诶——！我想到了。你不是龙族嘛，你们会飞呀。如果你们将药吸入肚子里，然后飞到天上，不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敖世，你觉得呢？”秦羽问。

        “这......确实可行，但是，要通过我父王呀。”

        “你父王与我们祖先同源，相信他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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