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荷酒馆

荣轩带着骑兵团处理了一众沙匪，玄羽收拾好商队弟兄一行六人的尸首，在枣椰树下挖了几个坑将他们埋了进去。

        林鸢歌沉默不语地跟在玄羽身后，从熄灭的篝火堆里扒拉出还没有被完全烧毁的胡琴，放到了它所属那位大哥的手里。

        “是玄羽对不起诸位弟兄，给大伙赔罪了。”

        玄羽倒了一杯酒对着埋葬了商队弟兄的沙包一饮而尽，又将壶中剩余的酒洒在了沙包上。

        荣轩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颓丧的玄羽，他的眉眼低垂，林鸢歌看不清阴影中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一股无奈和不甘。

        ——

        收拾完毕后，一行人启程回了王城，林鸢歌还是坐在骆驼上，玄羽和荣轩则骑马一前一后地走着。

        三人一路不语，林鸢歌在这样沉重的气氛下浑身不适，觉着太阳都更加毒辣了。

        像是察觉到了尴尬，玄羽故作轻松地打哈哈：“二哥可见着公主了？”

        “见着了，”荣轩终于出声了，“三日前就入王城了。”

        “何时成婚？我不会没赶上吧？”玄羽继续八卦。

        林鸢歌也支起耳朵偷听，自己不会来晚了吧。

        “三月后。”荣轩淡淡答道。

        林鸢歌松了一口气，还有时间。

        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玄羽转向林鸢歌。

        “小荷姑娘不知道吧，不瞒你说，在下可是燕云国四皇子，这位呢，就是大名鼎鼎的燕云国二皇子，迎娶了你们中原公主的那位。”

        “啊，”林鸢歌假装吃惊地配合道，“我说两位公子怎么都如此气度不凡，原来都是贵人呐。”

        荣轩转头看向林鸢歌，他从刚才起就觉得这位姑娘的眉眼有些眼熟。

        “在下还是第一次见着小荷姑娘，姑娘是从中原来？”

        “是，”玄羽嬉皮笑脸地抢着回答道，“小荷是我从中原讨来的娘子。”

        “什么娘子！”林鸢歌狠狠地瞪了玄羽一眼，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老实。

        ——

        临近傍晚，穿过漫漫黄沙远远地就望见了绿洲，一行人终于到了王城。

        燕兰国坐落在罗布泊旁边，水草丰茂，牛羊成群。虽是西域的国家却学习了中原的建城方式，高大的城墙围绕着王城，城墙上鲜红的旌旗飞扬在浩荡的苍穹下。

        “二皇子和四皇子回来了！”

        城墙上传来岗哨兴奋的声音，厚重的城门渐渐打开。

        燕兰一向在白日放行来往商队，在日落时分关闭城门抵御外敌，数百年来凭借着来往行商积累了雄厚的财力物力，成为了丝绸之路上不可小觑的重要国家。

        王城内热闹繁华，街道边净是贩卖家用物什小摊，暖黄的灯火一路延伸到王宫。

        见玄羽回来了，摊贩们纷纷围上来问候，兴奋地盯着骆驼背上大包小包的货物：“四皇子回来啦，这次有茶叶吗？”

        中原的茶叶和丝绸备受西域各国喜爱，在集市上卖出的价格也相当高昂。

        玄羽每次行商回来，总是先以低价把货物卖给王城的百姓，再把剩余的拿去和外邦人交易。

        “有有有，不少呢，明日来月荷酒馆，大家都有。”

        月荷酒馆？小荷？林鸢歌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自己的缘分竟是？

        她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玄羽，他竟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街边的美人儿堆里，嬉笑着和她们打成一团，她立马筛子一样地摇起了头。

        荣轩遣散了骑兵团，跟着他们两人到了酒馆。

        月荷酒馆由玄羽经营，木构的建筑气派辉煌，颇有中原特色，下层饭馆上层旅店，饭馆内还留了个小铺口，专门用来贩卖他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酒馆的木门内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一个身着嫩绿纱裙的小丫头跳了出来。

        “这是蝶儿，我酒馆里打杂的丫头，”玄羽一把拦住冲上来想要飞扑他的蝶儿，“蝶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小荷姑娘。”

        蝶儿只得嘟了嘟嘴作罢，向后张望却不见商队的其他伙计。

        正想询问，但看到一同前来还身着盔甲的二皇子，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本还喜悦着的小脸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荣轩没有说话，默默地帮着玄羽卸货整理，蝶儿想要上手帮忙却被玄羽拦下了。

        “蝶儿你去收拾个客房出来吧，小荷姑娘之后就在这里住下了。”

        “在这里？”林鸢歌有些措手不及，他还以为玄羽会带他进宫，连王宫都进不了她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是啊，”玄羽转头看向她坏笑道“当然，小荷姑娘若是愿意做我的王妃也可以搬去宫里住。”

        一旁的荣轩闻言，不经意间顿了顿。

        “不必了。”林鸢歌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拉着蝶儿就上了楼。

        ——

        到了客房，蝶儿红着眼睛，白馒头一样的脸上愁云密布。

        “蝶儿，你看这是什么。”

        林鸢歌从怀里掏出一个沙锣晃了晃，那是她偷偷从他们遇袭的那片枣椰林带回来的物件，本想着留个纪念。

        蝶儿看见沙锣，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木飞大哥的？”

        “送给你。”林鸢歌郑重其事的把沙锣塞进了她的小手里。

        看着沙锣，蝶儿蓄满泪水的眼睛终于憋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

        “木飞大哥说好了要带我去捉萤火虫的，呜呜……”小丫头卸下了防备，抱着林鸢歌就在她身上蹭起了鼻涕泡，“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回来啊……”

        林鸢歌搂着蝶儿安抚她，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她有了主意。

        “蝶儿，”她蹲下身来，看着小丫头哭得红肿的眼睛，“我带你去捉萤火虫好不好？”

        “真的吗？”正在伤心的小丫头一听到萤火虫，停止了抽泣。

        “那当然，”林鸢歌从窗外望出去，玄羽和荣轩还在忙活着，“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儿。”

        “好！”蝶儿小手一抹泪水，来了兴趣，拉着林鸢歌的手就往外走，“跟我来！”

        ——

        蝶儿和看守城门的大哥混得熟络，说了几句大哥打开了城门，并嘱咐她们不要跑远。

        “好嘞！”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兴奋地跑向城外的湖边，林鸢歌就喜欢这种夜晚和小伙伴出去冒险的刺激感觉，看得出蝶儿也很开心，她小脸上的泪痕都被风吹干了。

        湖泊边生长着茂盛的水草，羊群在夜幕下悠闲地晃荡，月亮和星星照亮了天幕，银色的光倒映在水面，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小荷姐姐你看那里！”

        蝶儿兴奋地指向不远处的一丛水草，星星点点的荧光在微风拂过后慢慢升起。

        “看我的！”

        林鸢歌挽起了袖子，掏出刚刚从酒馆带来的麻布袋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趁萤火虫一个不注意，猛地向荧光最亮的那群套去。

        受惊的萤火虫一下子散开，荧光熄灭了，不一会儿又再次从各处缓缓升起。

        “抓到了吗？”蝶儿抱着琉璃瓶兴冲冲地凑过来。

        林鸢歌微微松开麻袋口，透过小缝往里张望：“抓到了抓到了，来来来！”

        蝶儿激动地递来琉璃瓶，林鸢歌把麻袋对准瓶口，萤火虫循着出口就飞入了琉璃瓶，在瓶中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

        蝶儿小心翼翼地盖住瓶口，像捧着火苗一般极其珍惜地捧着手中莹莹发光的小虫，盯着绿色的光圈看得失神。

        “我再抓几只。”

        林鸢歌干劲十足，张开了麻袋就向着下一处目标走去，她紧盯着萤火虫，不知觉间已经走到了靠近滩涂的位置。

        林鸢歌冲着前方的萤火虫猛地一扑，刚出脚就察觉到了异常，但已来不及反应。

        “啊啊啊啊！”

        林鸢歌吓得怪叫，在空中挥舞着手臂试图找回平衡，蝶儿惊叫一声向她跑来。

        不远处的水草丛传来响声，在林鸢歌即将一头栽进淤泥的一瞬间，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林鸢歌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没想到还有一天能轮上自己。

        她被包裹在干爽清香的衣料间，感受到坚实的胸膛下是一颗飞快跳动着的心脏。

        一颗少女心还没来得及陶醉，那人扶稳了她就迅速退开。

        “小荷姑娘没事吧……玄羽，看到两位姑娘外出，就让我跟来看看。”

        月光下，荣轩一改先前身着盔甲的肃穆，一袭靛蓝衫衣勾勒出他精壮的身形。

        与玄羽卷曲的褐发不同，荣轩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直垂腰间，像中原人一样在头顶用簪子松松地挽了个髻。

        林鸢歌一时看愣了，比起玄羽那副颇有异域风情的浓郁五官，荣轩的面容更加精致温和，月色浸润下的那双水眸像有某种魔力一样深深地吸引着她，不知这样好看的男子褪去衣衫后……

        林鸢歌，你没出息！

        色心大起的林鸢歌猛地回过神来，这个男人怎么老是让自己这么迷糊。

        她慌张地向荣轩行礼致谢，连忙尴尬地拉起仍一脸迷茫的蝶儿匆匆离开。

        ——

        “阿嚏！”

        玄羽被夜风一吹，在酒馆门口打了个喷嚏。

        真是奇了怪了，一转眼的功夫，二哥不见了，就连楼上的小荷姑娘和蝶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烤全羊来咯！”

        伙房的厨子吆喝着掀开帘子，端着一大盘冒着热气的烤羊放到桌上，却只见玄羽一人杵在门口，四下环顾也没瞧见蝶儿的影子。

        “公子？您怎么一个人，蝶儿他们去哪儿了？”

        “谁晓得，”玄羽一甩衣摆，气呼呼地走了回来，“这烤全羊就由我们两人分了罢！”

        “烤——全——羊！”

        清脆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只见蝶儿抱着一个发光的瓶子远远地跑了过来，林鸢歌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她后面。

        “我要吃烤全羊！”蝶儿猛地把琉璃瓶放在桌上，连忙凑到了香喷喷的羊肉边上。

        琉璃瓶中，几只被颠簸得精神不振的萤火虫微弱地发着光。

        “你们跑去捉萤火虫了？”玄羽指着瓶子问。

        “是呀，”蝶儿嘴中包着羊肉含糊地说道,“小荷姐姐可会捉萤火虫了，一下子就捉了好多！”

        “你个小馋猫，”玄羽无奈地看向狼吞虎咽的蝶儿，“怎么不见二哥，他回宫了？”

        “嗯嗯嗯！”蝶儿点着头，已无暇再顾及他，刚出锅的烤羊是最好吃的。

        “慢点吃，都要被你吃光了！”玄羽弹了一下蝶儿的脑袋，虎口夺食般撕了一块羊肉递给林鸢歌，“小荷姑娘也来尝尝，吴师傅烤的羊肉味道一绝。”

        看着玄羽递来的有些发黑的羊肉，林鸢歌犹豫地接过来试了一口。

        焦香味在口中爆开，汁水和油脂弥漫在口腔。

        但是……这也太膻了吧，而且，除了盐的味道就没有其他调味，要是有孜然粉和辣椒面就好了，林鸢歌在心中默默流泪。

        像是得到了提示一样，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

        【解锁种子系统，获得小茴香种子x100辣椒种子x100，赠送孜然粉x1辣椒面x1】

        太神了吧，林鸢歌心中惊叹，只见眼前出现了物品栏一样的窗口，刚刚系统发放的种子和调味料已经到账。

        “且慢！”林鸢歌出手拦住还在继续撕肉的蝶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吴师傅。

        “吴师傅，实不相瞒，小女曾跟随家父学过烹饪，不知可否让小女给这羊肉增添些风味？”

        吴师傅一时愣住了，抓起一块羊肉尝了尝味道，也不难吃啊，这中原女子是什么意思？

        但既是四公子带回来的客人，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端起羊肉引她去了后厨。

        “小荷姑娘请吧。”吴师傅把羊肉放上灶台，疑惑地退后半步。

        玄羽和蝶儿也好奇地跟了过来，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新奇法子。

        林鸢歌被众人盯着有些局促，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取出物品栏里的东西。

        抱着试试的心态，她屏住呼吸，盯着面前物品栏里的辣椒面，紧张地往衣袋里一掏，竟然掏了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拿起辣椒面均匀地撒到了羊肉表面。

        随着炉火的升温，辣椒面和羊肉冒出的油水混合在一起，噼噼啪啪地冒出了香味。

        一旁的三人看着林鸢歌在口袋中一阵捣鼓，掏出了红红黄黄的不知名粉末撒上羊肉。

        吴师傅紧张地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他忙活了一下午做的烤羊啊。

        但随着调味料的混合，一股奇异又浓烈的香气飘了过来。

        “好香啊。”蝶儿流着口水凑了过来。

        “好啦！”林鸢歌满意一笑。

        吴师傅帮着把羊肉端出去，香味直钻他口鼻，这股子香味他以前从未闻到过，这难不成是中原的秘密配方？

        加了辣椒面和孜然粉的羊肉备受欢迎，蝶儿先是小口浅尝，但很快就适应了这股奇异的味道，一大盘烤羊很快就被分食一空。

        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蝶儿陷入了饱食后的呆滞状态，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严肃地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向玄羽。

        “少爷，我觉得我们的烤全羊必须得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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