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周子舒离开天窗很久了,也是好久没见过如此重的伤了。

        血肉皆向外着翻了出来,边缘都泛着白,周子舒看着床榻上的人,闭上眼就能感受到方才他在这张了眼的鞭子下辗转的痛苦。

        他的心里就如同被人揪着一般的疼。

        温客行被他抱起侧卧在床榻上,全身上下的鞭伤让他难以入眠,就是连着昏迷着都不能全然忽略这疼痛,额头上都是冷汗,嘴里还喃喃着不知什么。

        周子舒让了阿湘拿了剪子,白布和药粉来,小心地拿着剪子剪开他的衣服。

        血干了太久,衣服都粘黏在伤口处,周子舒又舍不得直接强扯下来,只能轻轻地用着温水化开,再缓缓扯开。

        方才温客行受这鞭子时,倒是还记着护着自己,紧紧蜷缩着,鞭子才没打到内里,虽是严重可也只是些皮外伤。

        温客行似乎感受到了疼,开始小声不住地唤着阿絮。就如同之前一般,他唤一声,周子舒便应一声。

        无论多少回,周子舒都应着他的话,让他知道自己还于他身边未走开。

        周子舒怕弄疼了他,这药上了太久才全部上完,帮他包扎,再哄着他好好入了睡,才站起来松松筋骨,坐在一旁桌旁,侧身看着床上疼的毫无生气的人。

        看着交错的伤痕,周子舒心疼不假,可更多的却是后怕。

        自己是来晚了,但幸得还不算太晚,若是自己在那无常鬼掐断了他脖子之后再到。推门进来,只能瞧见刚断了气的温客行,他又该如何。

        温客行总是如此,自说自话的厉害,拿着命来赌。

        周子舒腹诽,他温客行倒是拿着自己的命肆意妄为,可谁又知晓他温客行可不就是自己的命。

        夜深了,屋外头静悄悄的。

        周子舒吹熄了一盏灯烛,只是借着月光,看着他。

        他闭着眼睛侧卧着,睫毛都微微颤着,眼尾处还有未干的泪痕,被月光一洒,亮闪闪的,估摸着时方才上药时,又疼的不行偷摸着掉了几滴眼泪。

        周子舒心道,这大男人怎么这么能哭?

        其实方才温客行早就被疼醒了,这疼痛折磨着又如何能够安睡,现在也是一样。可他不敢醒,更不敢告诉周子舒。若是换了平时,就是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他都定是要冲到人怀里去撒娇一番,还要叫着他好好伺候自己半月。

        可现在温客行瞧着阿絮连自己床榻都不愿得去坐了,还坐得离自己如此远,这人定是生气了。

        所以现在的他就不敢去把自己的难过疼痛展现于周子舒面前。温客行不知道是为何,或许是方才被打碎的自尊还未曾被自己拼凑完全,又或许是自己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会惹的周子舒生气,才不敢再去讨饶什么。

        只能先把自己的脆弱藏匿起来,等到那人不生气了再全部溢出,叫着周子舒好看。

        不过这点温客行倒是猜了个半对,周子舒的确是生气的。

        周子舒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兔崽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把自己迷晕抓来废了武功,又用着一样的小伎俩把武功还给了自己。

        自己竟是能上了他两次的当,还毫无察觉。

        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这天窗之主可是得被着多少人嘲笑。

        周子舒也知道,自己就是掉进他的这种奇怪的圈套里了。他就是没办法朝着他生气撒火,看着他就什么怨气都消逝了,留下的只有温柔和心疼。

        不过这次的事儿太大了,叫的周子舒不得不后怕,更不得不对他生气了。

        现下的温客行满身是伤,如此的可怜,他也舍不得再去敲打他什么,想着先叫他的伤全然养好了,自己再于他好好说道,再好好罚他也是不迟。

        可自己也不能再与先前一般宠他无度了,周子舒得让温客行知道自己生气了,他努力收起这份子心疼,也要把这份生气放在明面上头。

        不然就算他温客行敢赌,周子舒可再也赌不起了。

        ///

        不知不自觉一夜就也过去了,两人都心思沉重着,很早周子舒便醒了。

        他怕温客行外伤太多,会烧起来,便早早去了外头唤了阿湘弄了草药熬着,药熬好了,周子舒端着药推门进来,正巧遇上刚巧醒来的温客行。

        双目一对上,两人竟是都有些尴尬着。

        周子舒立马低下了头,快步走向桌子那儿,把药碗放在了桌上。

        温客行却是一直盯着周子舒,从他进门到现在,温客行的目光就未曾移开过他,他似乎存了些什么侥幸,觉得周子舒还是能饶了自己。

        醒来的时候没看见周子舒,温客行原本以为他走了,失落了一会,可现在知晓他是去给自己熬药了,心里头的这份侥幸便似发酵般愈来愈多。

        毕竟阿絮也未曾与自己真的生过气。

        昨日的上药,今日的熬药,都让温客行松了口气,阿絮还没有把自己扔下不管。

        想到这儿,他也大了胆子,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低了些,糯糯开了口:“阿絮…”

        温客行的心思,周子舒不用猜便知晓,他故意没理他。

        惹得温客行不死心地再叫了他一声:“阿絮!”

        周子舒仍是没应他,他就自说自话地端了药碗走到床榻边,手一伸把药碗直接塞到了温客行面前,以着头示意了下前面的人喝药,却就是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温客行被塞过来的药吓到了,逼近的苦味惹得他连连咳嗽:“咳咳…阿絮…”

        撇了撇嘴,瞧着又是要哭的模样。

        周子舒瞧了他一眼,还没等温客行说话,就从怀里掏了蜜饯塞到了人手里,药碗也是。

        后转身就要走,竟是没着表情,一句话也没与他讲。

        “阿絮!”温客行瞧着手里的东西,看着人的背影,他有些急了。

        周子舒就定定地站住,却是连转也不愿意转过去看他一眼,温客行就看着他的背影似乎等待着他说些什么般。

        他低了头,就这样子朝着后头,不带一丝感情地扔出一句如此动情的话来。

        “我不走,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喊我。”

        话刚说完,没等着温客行反应过来开口,周子舒已经出了房门。就连门都给带上了,留了温客行一人傻傻的端着药碗,拿着蜜饯坐在床上。

        周子舒居然是都没给他撒娇的机会,但他还和自己说,说他不会走,会一直在这儿。

        可周子舒与自己间离的分寸感又如此真实,他在故意冷着自己,温客行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子舒,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边对自己好,一边却又保持着安全距离。

        不知怎的温客行突然发觉,阿絮好像是把自己当作恩人来看了。他来救自己是恩情,为自己悉心上药是恩情,为自己早起熬药也是恩情…

        难道他对自己的好,竟也是成了两人之间的情分了?

        他不敢再去想了,心跳猛然地加了速度,其实说实话温客行的心里头并不知道阿絮到底再气什么。

        他不过就是觉得阿絮是生气了,兴许是还在气自己自说自话废了他的武功,毕竟这件事这么大,也没那么容易就过了去。

        或者是气自己…迷晕了他…两次?可阿絮也不会如此这般的小家子气吧。

        又或者是…

        温客行是真不知道了。

        他仰头,把手上的药一饮而尽,这苦涩的味道就这样溢满了整个口腔,可这回温客行却是没塞蜜饯来缓和苦味,而是任由着苦味弥漫,再弥漫。

        他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心道,这下自己倒是在这屋里了,可那人却又是被自己气去了门外。

        阿絮,你到底在气什么啊?若是武功的事儿,我不都还给你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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