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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下葬


  李家村于家……

  “他爹,怎么办啊,我们搬不搬……”

  眼看就到下午,铁蛋媳妇满心担忧,既舍不得这大房子,又害怕于家兄妹等下找上门来。

  他们可是放话,今日下午,就要来收房。

  “搬什么搬,给我老实待着,这可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谁来都给赶出去,我就不信了,还斗不过几个毛头小子……”于铁蛋拿来把柴刀,凶神恶煞的坐在大门口。

  昨日那些在于家看热闹,又离的近一点的,今日也时不时的探头看着这边的动静。

  ……

  “大家快来看,于家娃子带着他爹回来啦……”

  哗……

  如同巨石扔进平静的湖面,激起水花,随后荡起一圈圈涟漪,四散开来,于家村沸腾了……

  “怎么回事,谁回来了?这么大动静……”

  “哎,听说了没,刚春秀她男人从田里回来,说看到于家兄妹拖着一副寿棺回来啦……”

  “是是,好些人看见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官家人呢……”

  “马上就到村口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

  ……

  “他爹……外面怎么回事……是不是于家小子找人过来了……”铁蛋媳妇伸头朝外边看去。

  而从于铁蛋此时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他有多紧张。

  “秀才回来了……”他看着村口方向,嘴巴翕合,双手紧握……

  …………

  ……

  ……

  “……事情就是这样,大牛叔,给我们拿个章程吧……”

  此时李大牛家院子,于正梅气喘吁吁的给大牛叔说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对于丧葬这一块,他们兄妹几人虽然经历了母亲那一次,但那时都是有人帮他们主事,他们几人都是听命行事,所以对这一块还是不太懂,于是,于正松让三弟提前回来报信。

  李大牛听完,大腿一拍:“你们这几个孩子呦……”

  说完拔腿往外奔去,一路上埋怨几个孩子今早走的时候,为何没有说这件事,要知道是去接他好兄弟回家,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于正梅也没时间解释,大概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一路狂奔,转眼到了村口。

  于正竹见到李大牛赶了过来,连忙上前。

  “大牛叔,我们把爹爹带回来了,下一步怎么办……”

  李大牛看着这阵势,连忙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叫了一个后生:

  “柱子,快,去把各家的族长叫到于家去……”

  叫柱子的男孩,应了一声便往村中跑去。

  “乡亲们呐,咱们村的顶梁柱回来啦……这是全村的大事,都凑在这里干嘛,赶紧帮忙……”

  李大牛声声呼喝,看热闹的人群这才回过神来。

  村中的壮汉七手八脚的接过驴车,推着往于家走去。

  从谷林县跟过来帮忙的衙役,也揉揉了发酸的胳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一路要不是他们在后面顶住,光靠前头的驴子使力,怕不能顺利的到李家村。

  看到他们的神情,于正竹连忙朝他们连声致谢,请他们回家喝口水再走。

  行了一路,确实口干舌燥,衙役两人点头答应。

  ……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村中穿过,很快来到于家门前。

  于铁蛋看着蜂拥而来的人群,双腿摆动,但手里紧握的柴刀,给了他底气。

  “站住……这是我家,你们谁也不准进来……”

  尖利变调的声音,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恐惧。

  “哎,我说于铁蛋,你怎么还在这呢,这是谁家,大家都一清二楚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就是,看到没,于秀才都站你面前了,你这样欺负人家孩子,小心于秀才半夜来找你……”

  ……

  ”你们都闭嘴……”于铁蛋歇斯底里的喊着,他眼神放在了驴车上的棺木上,瞳孔收缩,朝着棺木叫嚣:“于酸儒,你回来又怎么样,这房子我买下来,那就是我的……有本事你来找……“

  砰……

  于铁蛋话音一落,斜放在板车上的棺木盖突然滑落,棺盖落下一半触地而停。

  “啊……”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群躁动起来,纷纷远离棺木,胆小的妇孺更是尖叫的逃离了此处。

  一瞬间,于家门口空出一大片。

  李大牛连忙帮着于正松等人把棺盖重新合好。

  ……

  这时,于正松上前对上于铁蛋:

  ”五伯伯,之所以这样叫你,是看在同族的情谊,若此时你们还不搬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于铁蛋此时早就被刚刚的变故吓破了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他媳妇更是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见于铁蛋只双目圆瞪,又不发一言,于正松皱眉。

  这时随着于正竹跟过来的两个衙役,见到此番情景,都看向于正竹。

  于正竹连忙措辞,把其中的缘故说了一遍。

  ”这还得了,此等行径同强盗有何区别,我们这就给他锁回去,让县令大人发落……”

  本来这两个衙役是受了伍桥嘱托,护送于家兄妹回来。

  没想到,临了还能立个功劳回去。

  也不必调查,于家兄妹既能走得通县衙,这两人也不是蠢人,也不怕他们拿自己当枪使。

  况且,刚刚一路过来,也听了一耳朵,到时候顺便从村中带一两个证人回去,这个功劳就板上钉钉了。

  两人作势上前,就要把于铁蛋抓走,他媳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拖住于铁蛋冲两人大嚎:

  “两位官爷,冤枉啊,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接着使劲摇晃丈夫的身体:“他爹……醒醒啊,你可不能被抓走啊,没了你,我和孩子几个怎么活呀……”

  于铁蛋这才恍惚着回过神来,嘴里使劲念叨着:“清风老弟啊,我不敢了,不敢了……我走……我走……”

  他手里的柴刀轰然落地,差点砸到了刚要绑他的衙役。随后抖着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此情此景,让周围的人群更是混乱。

  “这是秀才公显灵了,知道他家孩子受欺负了……”

  “这人啊,就是不能干坏事……”

  “走,孩子,不看了,咱回家……”

  “人在做,天在看,不能丧良心……”

  ……

  随着人群的议论,前头来了几个年长的老头。

  而离开的于铁蛋,看到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见他冲上前去扑在那老头身边大喊:“族长,这房子我不买了,不买了,快,你去告诉清风老弟,我不买了,……我不买了,不买了啊,你把我买房子的银子给他,给他赔罪,给他赔罪啊……”

  轰……

  于铁蛋的语无伦次,让周围的人群听个正着,人群再次哗然……

  “原来是于老头私自卖了秀才的房子,难怪于铁蛋一直说他是买的房子……”

  “我还以为是他欺负小儿,强占了呢……”

  “嗨,谁知道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房子于铁蛋能买得起?其中怕是有什么鬼呢……”

  说完那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四下里看看,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毕竟见了刚刚棺盖掉下来的一幕,此时还心有余悸……

  ……

  “胡说什么呢,什么银子不银子……你是魔怔了……快给我松开……”

  于氏族长推开于铁蛋,不知是听到周围的声音气的,还是用力过度,满脸通红的呵斥着于铁蛋。

  见到几位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过来,李大牛连忙带着于正松上前。

  没功夫说其他,于正松向几位老人行礼,询问下一步该如何做……

  ……

  ……

  ……

  于清风算是横死在外,按照规矩,不能回家,经过商议,立马抬去后山下葬。

  村里的长辈都发话了,死者为大,也没什么好推脱的,在场的人都动起来。

  最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于清风的棺木,被抬到后山和其妻葬在了一处。

  ……

  这一路,于小语也跟着忙前忙后,别人帮着做事,总要有所表示。

  男人们忙外面,女人们就在家中忙活。

  于小语在桂枝婶的帮衬下,和邻里借调,火速的凑齐了好几桌食材。

  缺了的也叫村里的后生帮着跑腿,就近买了回来。

  两个衙役没有留下吃饭,于小语拿了银钱给二哥,让他赶紧送去表示一下,人家也辛苦的帮着跑了一趟。

  桂枝婶叫了几个相好的妇人过来帮忙,有几个不愿意,说是害怕,之前棺盖掉下来的一幕,传遍了全村,后来李大牛出来解释,说是棺盖当时没有封死,路上走了那么久,松动了才掉下来,下葬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

  听到是这个缘故,加上又是大白天的,那几个妇人才拍拍胸脯,过来帮忙。

  于小语连忙这个婶婶,那个大娘亲热的招呼着,缓解她们的心情。

  ……

  招待完了帮忙的乡邻,眨眼间到了晚上。

  几兄妹累的直喘气,李大牛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让他们先别收拾,晚上再去他家凑合一晚。

  于正松谢过大牛叔的好意,称都回到了自己家,哪还有去别人家睡的道理。

  ……

  天色已晚,今日也收拾不了什么,于小语和兄长们便只收拾了两张床铺,将就一晚,其他的等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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