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教皇13

为什么…为什么心脏的跳动…会这么快？
  疑惑于白色短发少年的精致面容之上一闪而逝，继而消散不见。
  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伴随着突然加速的心跳之下的……还有着些许难以忽视的…本能的恐惧和厌恶……
  也许厌恶的成分多些？
  头脑好像生锈了，让他一旦尝试思考，便带来难以抑制的沉重感。
  为什么会厌恶？为什么会……恐惧？
  最简单至极的几句对话，却让各色疑问顷刻间填满了脑海。
  一双带着些许热意的、有些小的手抓住了白色短发少年的手，那掌心之中温热的暖意，让时汜难以言喻的内心禁不住稍稍平和些许。
  “……头很沉重吧？不要再去思考任何问题了，我的朋友。”
  “那些问题都与你无关，你要知道，与我们相比，你是一个……短命的种族，如蜉蝣般朝生暮死。”
  “你现在要做的，是珍惜当下，在到达终点之前，尽量…不要留有遗憾。”
  矮个子少年仰着头，唇角的弧度似乎不曾变化过，但那面容之上的真诚，肉眼可见。
  “我和安诩，都会保护你的。”
  矮个子少年轻声道。
  “短命的种族，你是说…我会很快死去吗？”
  时汜看向矮个子少年，此刻他的面容之上已经褪去了最初的迷茫和疑惑，迅速变得镇静下来。
  那双漆黑的双眸之中，仿佛映不进任何色彩。
  矮个子少年扯了扯唇，面上闪过无奈。
  叹息一声，他还是开了口，“如果你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那么，确实是这样——你很快就会死去。”
  “不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我的朋友。”
  “就算是安诩，就算是我，我们也会有消失的那一天，只不过……我的朋友，你在死亡这条道路上，先行一步。”
  “死亡……在我的认知中，没有物种可以逃脱，所谓的区别，不过是到达那个终点的时间长短而已。”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死亡也许并非终点，换个人性化点的词，或许…可以称之为…归宿？”
  “它和睡眠的区别，也不过是一个只能睡一段时间就要不情不愿地醒来，而另一个，则是可以尽情地酣睡。”
  “没有烦恼，没有责任，没有任务，没有重担，当然…也会少了些乐趣，但——”
  boss说出口的话被白色短发少年冷静地打断了。
  “我想，我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时汜看向矮个子少年，唇角是清浅的弧度。
  那抹弧度，让boss愣了一下。
  因为从初见到现在，这位据说是前节制的冷面少年，一直都是没有笑过的。
  也许是“世界”的力量带给他的刻板印象让他下意识觉得，作为曾经与“世界”有密切关系的节制，作为曾经与现在的他所处的位置相似的节制，作为“世界”力量的接收者的节制……会是一个没有笑容的人。
  “世界”的力量，是痛苦的力量，是致命的力量，是……参杂了大量毁灭的力量。
  他并不觉得，获得这份力量的存在，会真的感到……愉悦。
  “……你想做什么？”
  安诩下意识看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如果时汜是想做什么坏事，自己应该……帮助他吗？
  “乐趣，我要去…寻找乐趣。”
  “既然乐趣是死亡所没有的，那么在活着的时候，就要紧紧抓住它。”
  白色短发少年转过身来，唇角的笑意浅淡且纯粹，白色的衣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柔微微晃动。
  这个样子……
  安诩有过片刻的晃神，有那么一刻，他感到鼻尖有点泛酸，现在的时汜，很像……当初在做信宗任务时的他。
  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此刻时汜的模样，此刻…节制的模样，不过是死亡到来前的……回光返照。
  矮个子少年闻言却眨了眨眼睛，鼓起掌来，唇角的弧度，意外地真挚。
  他再度看向面前的白色短发少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光彩的眸子，像是顷刻间焕发了些许生机。
  “真是羡慕你啊，我的朋友，你有陷入长眠的机会，你可以去做一个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梦，而有些存在，却似乎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我相信每个存在都会走到最后的终点，但对部分存在来说，这个终点的到来还是太慢、太慢了，慢得……让人心焦。”
  矮个子少年微微笑着说道，只是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说到最后，几乎很难听到。
  但时汜还是听到了。
  “……心焦么……”
  时汜将视线投向远处，低声自语。
  在远处，是连绵起伏，一山高过一山的山，向上看，阳光炽烈，不遗余力地挥散着自身的光辉。
  “抱歉，原谅我无法对这些言论表示共情，因为我想……这种感悟不是我这种被定义为＇短命种｀的家伙可以理解的。”
  “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前半生模糊异常，而现在，我的后半生，似乎能够一眼看得到尽头。”

  “…请问，你的这些感慨中所描述的所谓的部分等待死亡等得心焦的存在，是不是你自己？”
  矮个子少年仍旧微微笑着，并没有否认。
  “太过漫长的生命，有时候并不见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尤其是…身负枷锁的时候。”
  他这话回答得相可谓当迅速。
  让时汜有一种——也许，这家伙确实是这样认为的…错觉。
  但很快，他唇角的浅淡笑意便迅速化为一声略带讽意的嗤笑，自没有多少血色的唇角，毫无保留地逸散而出。
  “不会的，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在期盼死亡，有的存在还没来得及回想起自己的过往，便要匆匆走向死亡……而你，你却在这里期盼死亡的到来……”
  矮个子少年闻言，呆了一下，面上划过疑惑，但很快，他便察觉出自己的失言。
  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感慨自身生命的漫长，确实有些——
  如果换作平时，他是会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并尽可能地将言语说得足够委婉，但现在……潜藏于内心的想法，却被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非常抱歉伤害到——”
  boss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白色短发少年摇了摇头。
  面容之上，是一闪而逝的黯然。
  “不必道歉，也无需觉得愧疚，作为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样说，很容易让我去尝试觊觎你那副属于长生种的……躯体。”
  “所以——”
  矮个子少年仰起脸来，茶色瞳孔之中，映着白色短发少年微扬的唇角，那抹弧度，显现出异常的柔和。
  “所以——下次请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好吗？”
  当视线汇集的瞬间，boss听到了同样轻柔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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