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吻

重新、

        开始。

        孟娆的心又揪了起来，仿佛黑暗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感到快乐时，就会被那只手狠狠扼住喉咙，将她无情地拖拽到现实中来。

        她在心里说了一万遍“好”，点了无数次头。

        但是那只魑魅的手就是不肯放过她。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付禾有些看不懂她，“既然四年前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我们都相信了彼此，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孟娆头低低的，不敢看他。

        “彤彤，你对我，还有感觉吗？”付禾问得很小心，带着惴惴不安的心绪。

        孟娆的心在颤抖，全身每一脉血液都在奔腾。

        “还是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付禾苦苦地笑了笑，“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排斥我，对吗？”

        孟娆始终一言不发，内心的矛盾不断撞击着彼此。

        “你们还没走？”顾同宜的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就见顾同宜手上拎了个香奈儿的包装袋，冯曼正挽着他的胳膊。

        顾同宜笑道：“你们站在这里干嘛？我们都逛了一圈了。”

        付禾摆摆手：“快走。”

        顾同宜“切”了声，带着冯曼走了。

        孟娆如释重负地偷偷喘了口气，说：“我们走吧。”

        付禾没再说什么，问：“待会儿想去哪儿？”

        孟娆怕他又问那个问题，她只怕自己会招架不住，说：“我想回家。”

        “嗯？”付禾看她，“不是要去湖边走走吗？”

        “刚才的酒喝得有点头晕，想回家躺一躺。”

        “行。”付禾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

        “嗯。”

        付禾找了代驾，把车开到了孟娆家。他跟孟娆一起回了她家。

        “你又不走？”

        “喂，我也喝了酒，我也想躺会儿。”

        “……”

        “你放心，我不逼你。”

        孟娆心口一紧，心虚到不行，赶紧开了门，冲了进去。

        孟娆拿了条厚毯子给他，然后就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有种小时候被逼午睡的感觉。闭上眼睛的同时，模模糊糊又或是清晰可见的画面，交叠着在她脑海里浮现。只是画面里，始终都有付禾的一袭身影出现。

        等她睡醒时，刚走出房间，就吓得惊叫一声。

        客厅的沙发里，居然坐着张景涵！

        她抬眼看向一边的付禾，就见他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有点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看着孟娆，说：“刚好出门倒个垃圾，就碰见他了。”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又不好不让他进来。”

        张景涵心情不是太好，一脸郁郁寡欢地坐在那里，眉宇间黑气缭绕，可以看得出他压抑着的怒气。

        “冯曼呢？”张景涵黑着脸看着孟娆。

        “她……走了。”孟娆有点儿心虚，强作镇定地直视他。

        “什么时候走的？”张景涵老大不爽。

        “也不是走了。”孟娆感觉张景涵应该是怀疑了什么，“她早上过来找我，后来我们一起在外面的餐厅吃得午饭，吃完饭就分开了。”

        “是吗？”张景涵狐疑地盯着她看，“在哪里吃的饭？”

        “一家、餐厅。”

        张景涵冷笑：“哪家餐厅？”

        “我、不记得了。”孟娆看向付禾。

        付禾又抓了抓头发：“利达百货七楼的望水阁。”

        张景涵瞅了瞅付禾：“你也在？”

        “呃……”付禾有些模棱两可地哼了哼。

        其实孟娆说得也没错，冯曼早上确实来找过她，她们也确实在一起吃了午饭，只是其中关窍，她和付禾都心知肚明。

        她也没在欺骗张景涵。孟娆心里安慰着自己：毕竟冯曼才是自己的闺蜜，当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张景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只是一整天都联系不到她，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哦。”孟娆回答得很生硬，“没事。”

        送走了张景涵，孟娆重重吐了口气，立刻冲到房间里拿出手机，立刻给冯曼发了条微信：

        【老张找你，都找到我家来了】

        冯曼秒回：

        【什么？】

        【他说什么了？】

        孟娆：

        【问我你在哪儿】

        【我说你早上来我这儿】

        【后来一起吃的午饭】

        【然后就分开了】

        【他又问在哪儿吃的】

        【我都不记得了】

        【幸好付禾在这儿】

        【他记得餐厅的名字】

        【其他什么也没说】

        【他说一整天联系不到你，有点担心你】

        【你给他回个消息吧】

        冯曼：

        【知道了】

        【谢啦】

        孟娆按灭了手机，吐了口气。

        “干什么？通风报信啊？”付禾已经跟着她进了房间，正懒散地靠在门框边看着她。

        孟娆抿抿嘴，没有作声。

        付禾笑：“你还挺义气。”

        孟娆努努嘴：“只准你们男人义气吗？”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我哪敢？”付禾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怕被你打死。”

        “我才不会打你。”

        “你要知道，张景涵可是我大学四年的舍友，关系一直不错的。”

        “？”

        “我可是为了你才憋住不告诉他真相的。”付禾说得很委屈的样子。

        “你会告诉他？”

        “当然！”付禾笑，“理由就跟你不会告诉他一样。”

        孟娆努了努嘴，无言反驳。

        “喂，我真觉得对不起他。”付禾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可得补偿我。”

        “……”孟娆看他，“你要、什么补偿？”

        “这个嘛……”付禾抬了抬头，故作神秘地说，“还没想好。不过，你欠我一次，以后得还。”

        “那等以后再说。”

        孟娆说完，起身准备回客厅，就在她要穿过房门时，付禾长臂一伸，抬手逮住了她的肩膀。孟娆惊得后退一步的同时，付禾已经欺身向前。

        孟娆退无可退，靠在另一边的门框上，仰头望着气势逼人地付禾。他身上沉沉的琥珀香沁入鼻尖，竟叫她有一刻的浑身酥软。

        付禾低眸看着她，眼底恋恋缠绕，带着点□□的勾引。他的眼睛清澈明亮，黑白分明，此刻散发着尽是蛊惑的魔力。

        孟娆觉得自己就要在他的眼里窒息，不知所措地慌乱中垂下眼睫。她的脸上已经绯红一片，呼吸不匀。她想赶快逃离，却又像中了他的魔咒，深陷在那一汪秋水中不可自拔。

        付禾鼻尖的气息越来越近，近到就在她的耳边摩挲。她能感受到那一丝温热的、叫人心痒痒的呼吸。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

        付禾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嗯？”

        “补偿我。”

        “……”

        “我现在就要这个补偿。”

        他的话在她耳垂边像轻风拂过，在她微微眨眼间，她已经尝到了唇边的湿润，付禾的气息立刻就扑进她的口腔，占据着统治的地位。

        孟娆轻声“呜”了一声，悸动的心带着体内所有的细胞，没有节奏的狂跳。她被吻得双腿发软，就要站不住了。

        付禾一手托住她柔软的纤腰，一手抵在门框上，将她扣在自己的臂膀里。

        这个吻，缱绻而缠绵，带着隐秘着四年的情愫，一发不可收拾。

        像要把错过的四年，在这一刻，通通补回来。

        孟娆被吻得天旋地转，脸色一片霞红，她真的快要——

        喘、不、上、气、了！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她要死了。

        被吻死了。

        付禾也感觉到了，吻地轻了些，不断在她唇边轻啄，就是舍不得放开。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

        孟娆吓得一把推开他，眼中尽是迷离之色，还没缓过神。

        她深深喘了口气，看都不敢看他，几乎完全还在懵晕的状态下跑去开门。

        “曼曼？”

        冯曼脸色不太好，径直走了进去。她将手里的香奈儿包装袋随手往地上一丢，开始换鞋。

        等她抬头一看见付禾，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调笑道：“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没打扰，他正好要走了。”孟娆下了逐客令，付禾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要好好想想，好好缓缓神。

        付禾扯嘴一笑：“我走了，不打扰你们闺蜜聊天。”

        付禾慢悠悠地从孟娆身边滑过，嘴角的笑容像是被衣架撑住了一样，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的脸滚了一圈，心情甚好地离开了。

        孟娆眼光闪烁着不敢正眼瞧他，直到他关上大门的一刻，她才松了口气。

        她轻轻抚了抚还有些肿热的唇，有点儿沉迷，又有点陶醉，心底某处地方似是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孟娆！”冯曼喊她，“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快过来。”

        孟娆回过神，有点羞耻地红了红脸，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她窝在冯曼旁边，问：“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冯曼嘟了嘟嘴：“周景涵开始怀疑我了。”

        “……”孟娆小心问，“你、一直不打算告诉周景涵吗？”

        冯曼失笑地摇头：“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分手。”

        孟娆皱了皱眉，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很疑惑？”冯曼歪头看她，神色黯然地说，“我跟老张大三就在一起谈恋爱了，一谈就谈了六年。彤彤，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我在他一个人身上耗了六年。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日子可以过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却还是买不起房。”

        冯曼苦笑：“我不想为了买房，降低我的生活质量，那太苦了。如果我真的跟他结了婚，生了小孩，我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每一天，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的父母是农村的，我是不可能让他们过来带孩子的。我自己的父母身体都不好，也帮不了我什么。张景涵又整天加班，在家休息的时候就知道打游戏！那以后家里所有的事，不是全都压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那我、要、怎么、活！”

        冯曼说到这里时，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我绝不要变成一个婚后的怨妇！”

        她舔了舔唇，继续说：“但是跟顾同宜在一起，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随即调笑了自己一句，“不过我也知道，他这样的人，不会对我这样的人做出什么承诺的。”

        孟娆张了张嘴，还是问道：“那你、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就算失去张景涵？”

        冯曼拉远了目光，悠长地定在某处，半晌，叹息道：“过一天是一天吧，我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总之，跟顾同宜在一起，我很轻松，也更开心。”

        孟娆有些为她着急：“曼曼，你必须要想，张景涵如果知道了，他会跟你分手吗？”

        冯曼笑：“你觉得有几个男人，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女人给他绿帽子戴？”

        孟娆沉默了，不再说话。

        冯曼摆摆手道：“哎呀，不说这些了。”随即眼神一转，暧昧地看着她，“快说说你，今天怎么会跟付禾出来一起吃饭？约会啊？”

        孟娆鼓了鼓腮帮子，说：“曼曼，我好纠结。”

        “怎么了？”

        “付禾他……想要跟我重新开始。”

        “你原谅他了？跟乔霖的事？”

        孟娆一愣：“曼曼，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四年前的那事……”

        孟娆把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冯曼听得热火朝天，一拍大腿道：“就知道乔霖那个绿茶婊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然后兴奋道：“既然之前是个误会，那你还在等什么？”

        孟娆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曼曼，你觉得呢？”

        冯曼神色黯淡下来，劝道：“我相信付禾不会介意的。”

        “但是我介意。”孟娆撇了撇嘴，“我不想成为他的包袱。”

        “彤彤……”

        “对了，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

        “知道了，你眼睛的事，我连老张都没说。你闺蜜我的嘴很紧的。”

        “嗯。”

        “孟娆，问你一件事。”

        “嗯？”

        “你还爱付禾吗？”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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