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唯你最好看

“宁昭，你，你今天——”

        率先出声的人是鹿嘉萤。

        她目光呆滞，结巴了好一阵，才终于不负众望的，把所有人心中的问题完整问出来。

        “你今天脸上是不是没刷墙？”

        宁昭：“……”

        你猜。

        “我去，好像真的连粉都没涂，皮肤看上去也太好了吧！”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宁昭居然正常了一回？！”

        “实话说，我头次见到妆前比妆后还要好看的，这素颜绝了啊。不懂为什么之前要刻意丑化自己。”

        “哪里是刻意丑化自己，要知道omega都是爱打扮的，我猜他纯粹是因为臭美自恋，结果画蛇添足了。”

        “对啊，高一就开始化妆不说，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没半点自知之明，每天变着花样辣我们的眼。”

        “不至于吧，我觉得他化了跟没化其实区别不大……不过卡粉是真的。”

        班级立竿见影骚动起来。

        将来励志要做美妆博主的宁昭听着这些话深受打击，抬手捂住胸口作心碎状。

        真有那么糟糕吗？

        “操了——你们这群呆子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伴随着粗鄙响亮的骂声，一道强劲的气流迅速掠过宁昭耳畔。

        砰！

        他瞳孔微颤，只见原本跪倒在地的闻若愚，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边吼边朝毫无防备的自己一拳袭过来，所幸被人及时拦截在半空。

        宁昭一怔，喊出对方的名字，“戚烨？”

        “对班上的omega出手，闻若愚，你这班长的位置不想要可以干脆让给别人。”戚烨单只手轻松控住闻若愚的拳头，狠狠往下一掰，“鹿嘉萤就比你合适的多。”

        “你他妈放屁，有种把手松开……看老子不用信息素压死你！”

        信息素压制是alpha之间最简单粗暴的打架方式。

        戚烨多打量了闻若愚几眼，见他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体型上面甚至要更胖更壮一些，却被以压倒性的力量死死扣住手腕，丝毫没了反抗的能力，不由扯唇嘲讽：

        “就凭你，还不至于我违反校规。”

        学校规定，无论alpha还是omega，日常都必须要用阻隔剂掩饰气味，更不能释放信息素故意攻击或骚扰他人。

        而被激怒的闻若愚显然忘记了这一点：“瞧不起谁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谁闲得陪你试。”戚烨根本不接他茬，说，“在老师进教室前，向鹿嘉萤和宁昭道歉。”

        “滚！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大家可都看到了，先动手的是你和宁昭，我都还没让你们给我道歉！”

        闻若愚边说，边暗暗给彭霆佑使眼色。彭霆佑此刻就站在戚烨身后，悄悄撸起袖子正准备阴一波，被眼尖的裴洛延及时发现，一把给提溜了回去。

        “还想惹事？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裴洛延睥睨着威胁他，语气有道上混混那股流里流气的味儿了，“欠打就吱个声，我满足你，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阴招就免了吧，嗯？”

        换作平时彭霆佑肯定是不怕他的，但是眼下全班人都看着这边。他被看的脸颊热烫，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自然不敢再造次。

        见状，戚烨神色又冷冽几分，大有闻若愚不道歉就把他手当场拧断的架势。

        闻若愚瞬间爆发出声惨叫，眸光阴狠了一瞬，立马求饶道：“好，行，你牛逼的……我道歉，你先放手，你放手我马上道歉！”

        “少和我谈条件，除非你想要你的手当场报废。”

        “好、好，宁昭，鹿嘉萤，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好了快松手啊啊！！”

        闻若愚哀嚎不止，最后实在是疼得受不了，眼泪花子都飙出来了，连声说了三遍的对不起。

        四周议论纷纷，也有来劝戚烨的，后者闻言稍顿，撤回手。闻若愚立刻躲他躲得远远的，恶毒地小声发着狠话：“你他娘的给我等着……”

        鹿嘉萤拍拍手掌，全班人的注意被她吸引过去。

        “各位同学听我说，距离高考就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我们目前首要为主的是学业，像今天发生的这种事不仅对我们班团结和友谊造成影响，一样会对我们的未来造成影响，我想各位同学也不愿意被今天这样的事耽误了时间，耽误了学习，考不上理想的大学而后悔一辈子吧——”

        一段语重心长的话讲下来后，全班集体恢复了秩序，念书的念书，自习的自习，做到和以往相同，班主任或老师在与不在都一个样。

        彭霆佑头低的能埋进土里，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闻若愚状态和他差不多，只是垂下的眼神恶毒地在戚烨和宁昭之间来回打转，思量着之后该怎么把仇报回来。

        一场闹剧终于划上休止符。

        “没事吗？”

        发现戚烨问的人居然是自己，宁昭有些懵，但还是点点头。

        “没事就好。”戚烨说。

        宁昭微微挑起眉毛。难道是他记忆错乱了？他怎么记得三年来和这人的说话频率都不超过十句。

        “谢谢，那个，我们熟吗？”

        戚烨不假思索：“不熟。”

        “……哦。”行吧，宁昭有点儿尴尬：“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是关心鹿嘉萤，为什么不去问她有没有事，反而第一时间跑过来问自己。

        你自己都说了跟我不熟。

        但戚烨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回座位，高冷的背影仿佛写着酷比二字。

        第一课堂铃响，班主任相老师捧着教科书走入教室。

        宁昭对着戚烨的背影摊手：行吧，都说高冷的人特别容易害羞，没准就是单纯不敢去问鹿嘉萤呢。

        自我想通后，宁昭也径直坐回座位。抬头看一眼黑板上粉笔写的课表，慢悠悠拉开书包拉链，拿书本的时候多留意了一下。

        抑制剂还在。

        -

        上课进行时。

        讲台上的老师一笔一划出着算式例题，整间教室只剩下翻页声跟做笔记的动静。

        而此时就在桌子底下，班内所有人包括宁昭都看不见的地方，戚烨正通过微讯在给秦漾扣字报告：

        秦漾：[有什么收获]

        戚烨：[和表哥说的一样，就是那三个人——闻若愚，彭霆佑，还有宁二少爷的那个弟弟。至于班里其他人，除了容易被煽动外，对待宁二少爷的态度其实都没有很差。而就在刚才，闻彭二人被我和裴洛延教训了一顿。]

        秦漾：[裴洛延？]

        秦漾：[还有]

        戚烨：[还有？哦，宁二少爷挺聪明的，没有中他们的恶作剧，黑板擦砸中的人是宁朔。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想起闻若愚饱含恶意的目光，戚烨继续打字：

        [这一次没能顺他们的心意，恐怕之后还会想别的法子针对宁少爷，我会多加留意那几个人，不会让他们伤害到宁少爷一根头发。]

        秦漾：[嗯]

        秦漾：[还有]

        还有？

        戚烨困惑了，抬头下意识往宁昭的方向看了眼。

        以他的位置角度，正好能看到阳光投落到少年的侧颜。睫毛很长，鼻子小巧挺翘，细腻的皮肤被照得光华流转，课听得极为认真。

        [哦对了，宁二少爷今天是素颜上阵。]

        [以前没仔细注意过，他确实和表哥您说的一样。特别漂亮。]

        消息发送出去。

        另一方。

        正在办公的alpha余光扫过这两条，彻底停下手中的事情，捞过台面上手机，关闭语音输入法，沉着眼，敲字。

        -

        “我刚才忘记跟你讲了，你不要把班上那群人的话放在心里，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宁昭合书的动作微滞，看向下课铃刚打响，班主任刚走出教室，就飞一样冲到他面前说出这番话的戚烨，陷入了沉默。

        “你没事吧。”他谨慎试探，“来颗溜溜梅？”

        精神方面值得早早重视啊小伙子。

        戚烨：“……”

        戚烨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很像个傻子，但怪就怪他相中某品牌的敞篷跑车好久了，不得不向金钱势力低头，按表哥说的去做。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把上课前班里同学说的那些话记在心上。你化妆的样子没有不好看，只是因为你不化妆时的模样更好看，同学们没有见过你素颜，所以才会那样说。”

        宁昭沉默。

        戚烨以为他没理解明白，继续对着天花板背书：“我是想说……你化不化妆都好看。”

        还是沉默。

        戚烨：“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世界上唯你最好看！”

        “嗯……所以，”宁昭若有所思地猜测，“你是想告诉我还有当美妆博主的机会，想叫我自信一些？”

        戚烨立即点头。

        宁昭哦了声，突然笑起来：“原来是这个意思，谢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啊？”

        黑色眼珠子亮晶晶的，看上去很清澈，“你喜欢我？”

        “！！！”

        戚烨快被吓死了。

        借他一百条胆子，他都不敢喜欢表哥的心上人。

        阎罗王看上的o是我等凡a能觊觎的？

        “没有，不可能，你误会了！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啊，谁喜欢你我都不可能喜欢你……”

        他不断矢口否认，越否认越慌乱。

        眼看戚烨脸上高冷的表情开始出现龟裂，宁昭晃动手里的水笔，垂眸盯指尖。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没什么交流。”

        戚烨刚舒了口气。

        下一秒，宁昭慢吞吞地补充：“而且我感觉你也不像那种心思细腻的，所以那段话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说你不喜欢我——”

        他拿笔轻敲了下桌子，眼神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那喜欢我的，是谁？”

        一阵沉默后。

        戚烨：“是我，我喜欢你。”

        他面如死灰，“你不知道，其实我暗恋你好久好久了。”

        宁昭：“……”

        恰好经过这边，准备逃下堂课结果完整听到这句话的裴洛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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