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我独自立于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我知道，疫虽然走了，但他却在人间留下了祸根。

        窗外的街道已实施全面管控，各个门市房的大门也都紧闭着。这一切不禁让我的内心再次燃起了对疫的怒火。

        我不明白为什么穆天合会甘心臣服于乱，更与战和疫为伍，他的内心究竟在作何思虑。

        在接到上级领导下令全城静止的那一刻，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清晰的字迹，长长地叹了口气。刹那间，仿佛整个人间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没人知道祸根何时会被消灭，也没人知道，疫，会不会再次回到这座小城。

        忽然，我的脑海中闪出了一个战斗的念头，我感受到这是穆天合传递给我的信息。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让我怎么做，但是，不去战斗，那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收回远眺的目光，甩去身上的外衣，闷头倒在沙发上。我明白，只有入梦找到穆天合，才能找到解决困扰人间难题的方法。

        凭借着超强的控梦能力，我终是再一次站在了异天的门外。异天的大门是敞开的，空荡荡的洞窟内，显得冰冷而又凄清，毫无灵气。

        “我要进入大人堂，我要去找穆天合，我要让他亲手斩杀战和疫，还给人间一片安宁。”我这样想着，情绪却越来越激动，纵身飞入苍穹，就像一块坠落的石头一样，自由落体。

        我确实抵达了大人堂的领域，不过，到达的地方却是大言山。我之所以如此确定身处大言山之巅，不过是因为我看到了那巨大的刻着名字的石碑。我伫立在这巍峨雄壮的山顶之上，举目四望，满眼皆是云雾。这里曾是黄帝离去的地方，可此时此刻，空寂的峰峦中却再没有他的一丝痕迹。

        我感到一阵极端的无奈，双手抱住头，声嘶力竭地吼道：“大人堂在哪里？啊！！！”

        整个山谷都在回荡着我的声音，久久环绕，不绝于耳。我已濒临于崩溃边缘，瘫坐在地上，不知该何去何从。我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了人间无辜的生灵，为无力抗拒灾祸的影子，也为了我自己。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极其痛苦的。那是一种极端的无奈之感，就像是小时候亲眼看着父母摔碎自己心爱的玩具，却无力把它夺回来，只能任由玩具碎裂在地面上。

        一双蓝边鎏金的紫色黑纹靴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抬眼一看，段炜眉眼深邃，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段炜……”我握住他伸给我的援助之手，顺势站起了身。

        “天启，别来无恙。”段炜把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继续说，“你何必再来八荒，现如今，恒已经走了，八荒人人自危，早已混乱不堪。”

        “我知道，可是八荒不稳，人间不平，我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除掉战和疫。”我目光坚定地看着段炜，心中渴求他也能站在我这一边。

        “天启，你应该明白，八荒的主宰无论变成了谁，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了长生，即便是我做了八荒的主宰，也一样要保证人间灵力的供给。”段炜抬起头，长长地吸了口气。

        我把双手放在段炜的肩膀上，更加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义正言辞地说：“但你不会在人间制造混乱，更不会以如今这种残忍的方式吸灵。”

        段炜和我四目相对，仿佛时间被定格，两个人就这样僵在山巅许久。

        “好，那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让段颖联络龙溯、云星、墨莹、白灵、云辰还有茗华圣母在冥空汇合了，我们要与乱做最后的殊死一战。”段炜说着转过身面向金水的方向，叹了口气继续说，“龙寒太冲动，完全不肯听从我的部署，现在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龙寒已经不在了，我从玄光镜中目睹了整个过程。”我的声音很低，低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天启，走吧，跟我去冥空。”段炜说完，飞进了云雾里。

        我紧忙跟了过去，同他一起翱翔于苍穹之上。俯瞰整个八荒，满目疮痍，血色的河流，枯朽的树木，还有映入眼帘之中的滚滚硝烟。

        黑水城残破的大殿之上，白灵与邹灵儿盘膝而坐。段炜率先落于她们旁侧，白灵轻启秀目，微笑着向段炜点了点头。当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在白灵面前的时候，白灵当即起身，诧异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嘿嘿，我嘛，哪有事哪到。八荒的事，怎么可以少了我呢！更何况，我答应过你要救回启阳的！”我略显得有些尴尬的举动，不禁让一旁的邹灵儿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二位请随便坐。”白灵说完，又坐回原处，不再言语。

        我看了一眼段炜，他微微闭上眼睛，四平八稳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段炜，你确定我们这么做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并不是怕死，只是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所有我所熟悉的人死去。

        “只要他们同意将灵力灌输到我的体内，再借用你的启心之力吸附人间影子的力量，我有信心打败乱。”段炜依旧微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启心之力如何吸附人间影子的力量？”我不解地看着段炜，又侧过脸看了一眼白灵。

        “你还记得宙剑出世之时你是如何运用启心之力的么？那时候，若不是你的启心之力解除了赢束的封印，那无尽地轮回是不会被打破的。”段炜说着站起了身。

        一条白龙从云雾中缓缓落下，继而幻化成人形，眉清目朗，风流倜傥，来者正是龙溯。

        “溯儿见过二位叔父，伯母。”龙溯拱手问候，说着又看了一眼邹灵儿，微微点了点头。

        “龙溯，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爹他……”段炜顿了顿言语，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

        龙溯一个箭步冲上段炜面前，急切地问：“叔父，我爹他怎么了？”

        段炜低下头，用手指了指我，缓缓说道：“还是让你天启叔父告诉你吧！”

        龙溯把目光转向了我，迫切地想要听到我的回复。

        “龙溯，节哀顺变吧！你父亲……已经不在了……”我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把整个过程告诉了龙溯。

        龙溯怔了许久没有说话。

        云辰、云翳、云星、墨莹、段颖、小玖和蓝茗华一同来到了大殿之上，打破了短暂的空寂。

        云星率先开口问道：“段煜，你有何打算？”

        “合力，灭乱。”段炜依旧轻闭着双眼。

        蓝茗华上前说道：“煜儿，你可想好了，此役若成，八荒任你主宰，可若是输了，我们所有人便都会烟消云散了。”

        我走到小玖跟前，同她并肩而立。我看得出她还未从青帝离去的痛楚中缓解过来，她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着实让我看着有些心疼。

        “我们都已逝去了太多的亲人和朋友，八荒的主宰不应该是乱，我同意段炜的做法，取代他。”墨莹说着用手挽住了云星的胳膊。

        “大哥，我们父子都听你的。”云辰说着，在云翳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好，既然如此，我们的存亡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一定要帮我们报仇。”云星说完，凝心聚力，一股强烈的蓝光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云星化作一颗灵元缓缓飞到了段炜的面前。

        段炜的眼眶红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将云星吸附到了自己的体内。

        接着，云辰、云翳、墨莹、龙溯、白灵、邹灵儿都化作各色灵元，一时间，大殿之上五光十色，熠熠生辉。

        段炜再难压抑内心的悲愤，泪水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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