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阿园是暗桩，还是平安王的，沈娴被他带来的人已经掳走，这些消息，都没隔壁那王老吉的真实背景和身份来的震撼。

        更震撼的是，不能对外界泄露出去，因为，他还未完全身退，暂时还算朝廷命官。

        他这般的原因，只是肖想小姐，欲成百年之好。

        这点，从中午宴上的那声吼，便能窥其一二。

        想到小姐病的那晚，永旺掏出来的腰牌，大家没有一个有异议。

        隔壁就是比他们有本事，人家的斥候都已经追上，他们才知道人被掳走。

        叶大也认命地暂时为程远麟的吩咐马首是瞻。

        酒坊和花山的田地，现在只能全部交给许东茂来管。

        赚钱已经要排到后面去。

        除了叶二和叶七，其他人全都撒出去。

        和隔壁那厨房的半瓢水厨工，也就是军营统领艾歆一起，参与行动。

        两位主子的安全，全由在家的红杏和陈嬷嬷负责。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小姐如若有什么差遣，需要和王老吉一起，才能出门。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

        可叶大的一番话，让大家觉得，这也不失为目前最稳妥的法子。

        程远麟是当朝大将军，是以受伤的名义，暗中来到廉州，还有什么，比他的安全对当朝更为重要？一旦他有事，朝廷势必要狙杀，在他荫蔽下，忍一时之气，能保小姐平安，没什么不好。

        再说，咱们现在要对付的可是平安王，是眼下最大的麻烦。只有解决了他，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现在承了大将军的情，对咱们不是坏事。

        眼光要放长远些。

        除了偷偷瘪嘴的叶四和叶十，大家认可这一决定。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面子难看，大家又达成另一默契：隔壁王老吉的真实身份，除了他本人在小姐面前亲自承认，叶府的人，是不会去在小姐面前提及的。

        既然是王老吉，那他只是王老吉。

        ······

        现在是新朝，在不动刀子的前提下，平稳解决，然后依然安静生活，比什么都好。

        就是不知这，是不是一个奢望。

        程远麟是这么想，叶府的所有人更是这么想。

        所以，在制定计谋时，他尽量往温软的路子靠。

        更何况，事情真要闹大，对他这位还未完全退隐的官员来说，只是擎纣，没有好处。

        叶漫得知沈娴居然被阿园掳走之后，心情颓丧到晚饭都没胃口。

        她在反省，阿园是她找来的，怎么就是平安王的暗桩呢？

        可见，步下的棋子，是多么的让人防不胜防。

        她甚至开始有点胆怯，不敢再随意做事，不敢再随意请人。

        故步自封不好，可步子太大危险更大。

        她甚至能猜到平安王想要的东西，总不过是父皇交给她的木匣子里的东西，和后来叶大交上来的那张藏宝图。

        这些，都是她父皇委托她保管的，即便死，也不能拿出来。

        沈娴被掳走，夏莲是伺候她的，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看来，这人也大概不能用。

        红杏见她踱步间，额间出了些汗，便找了把团扇给她，哪知叶漫走着走着，竟然走到外面，

        站在廊下用团扇挡太阳，望向白云渐去，红霞漫天的苍穹，振振有词。

        活像走火入魔一般，让人害怕。

        程远麟站在窗边，把事务安排下去之后，打算看会书。

        他的看书，也其实只是让脑袋空一空，至于看进去几个字，倒并不重要。

        哪知，见到那抹绯红，站在夕阳下，秀眉深蹙，便知还是沈娴和阿园的事，让她揪心了。

        “过来，给你个东西。”

        叶漫讶然，来府吃了顿饭，说话就这么熟悉了？

        她本不是清高的性子，见他招手，也没忸怩，翩翩然往院墙那而去。

        两张薄薄的纸，泛着黄，还盖了章。

        汪家宅子，竹山。

        大手笔，都是她想要的。

        眼里冒星星之后，她回过味来。

        把两张纸还给他。

        他并没接，“给你的，收好。”

        叶漫纳闷，他脑子有病？还是她听错了？

        ···这···？

        走向似乎有点不对，叶漫瞪大圆圆的眼，像看怪物一般，轻轻抖动手里的两张纸，声调加高，“王老吉，这可是两张地契。”

        好吧，一激动，文绉绉的王先生都不叫，直接叫上大名了。

        谁叫这名字她太熟悉。

        以前喝的太多，都习惯了。

        好像，对方对于她的反应很像看动物园的猴子。

        眉眼皆在笑，还顺势把手掌撑在墙头上。

        灰腻子顺势往下落，掉在墙角，瞬间和灰尘混成一团。

        看来，这得要种些多刺的，不但这边，王家那边也是。

        让他靠不过来。

        想到紧急时，永旺的骷髅腿要迈过来，叶漫把这想法给否决了。

        对程先生不敬，扁豆岂不是要哭死？

        不成，不能这么干。

        “我心悦与你，这便是送给你的。”不等她回答，继续走的更近，他那新袍子几乎贴近墙面，，“你那假妹妹，你就别操心了，合适的时候，叶大会看着办的。”

        叶漫不淡定了。

        叶大居然都和他已经商量过了，就只是瞒着她。

        什么时候，他们走的这么近了？

        想到自己微不足道的能力，叶漫那点愤慨消失了。

        “嗯，好吧，这地契，我可不敢收。”不由分说，还是塞他手上。

        哪知，指尾无意划过他掌心时，被他瞬地擒住。

        “···白玉···”呢喃间，眼泪有水润闪过。

        “王公···王老吉，\",叶漫哪会去看他的眼神，一阵骇然后，她猛地抽回手，脸泛红晕，秀眉微挑，”我叫叶漫，王公子认错人了。”

        气恼中，摔袖扬长而去。

        什么人啊这是，居然把她的美名叫错？

        白玉黑玉的，那肯定是他相好。

        之所以塞给他地契，不就是把她当成替代品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叶漫本就郁闷的心，更加烦躁。

        天都黑了，她都不想睡。

        到前院，谁先回来，找谁聊天。

        叶四和叶八是去城里和许东茂办交接。

        许东茂得了永耀传来的消息后，大卫惊骇。虽没让邹酉章直接离开，却还是雷厉风行，将他分派到不重要的洒扫工。

        等程远麟收网时，这个人就该有去处了。

        这平安王的渗透能力，实在太强，一不留神，居然来了两个。

        还都是通过酒楼渗透进来的。

        以后对酒楼的看管，看来要更加的仔细。

        许东茂吓出一声冷汗的同时，和叶四、叶八在路上商量，还是决定从老根据地叫几个可靠的过来，帮他打点生意。

        叶四也觉得，现下外面的人，只要稍微重要点的位子，都不要随便请。

        三人正聊着进府，见叶漫和叶七正在侧角门窝着，小案桌上，放着一壶果酒，隐约中，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叶四知道，正是中午没喝完的绿葡萄酒。

        今日，本是个大好日子，却因下午那一出意外，把这大好的日子，全都破坏了。

        叶四能理解，许东茂更能理解。

        陈嬷嬷沉默中给端了个托盘来，里边清清淡淡的几碟菜，还有一大海盆冒着热气的臊子面。

        谁也没多说，这几人，悉数坐下。

        许东茂本想提起那永耀交代的事，可想到邹酉章那厮，小姐一次都没见过，又只是个小厮，在小姐面前提起不值当。

        陈嬷嬷给叶漫盛了碗面，又把她那琉璃盏给拿开了些，抱怨道，“都是你老八，弄这乱七八糟的酒回来，还给小姐特意用这盏子喝，真要喝醉了，看你们怎么办？”

        “心里憋屈，让她喝呗，横竖备点醒酒汤来才是正经。”叶八准备把酒盏挪开，哪知叶漫已经一脸砣红，把盏子抱在怀里不撒手。

        叶四见状，从她头顶伸手下去，直接夺过她的盏，把热乎乎的面条往她手边放，又把筷子给她拿起，和颜悦色，“吃点这个，肚子才舒服。”

        见她不为所动，叶四有点口不择言，“难道你还想病的像上次那样？”

        这话成功触动了叶漫，她拿起筷子，慢慢吃起面条来。

        众人挂心沈娴的下落，也忧心在外未归的人。

        众人虽然不明说，可大家心里清楚，沈娴，估计是再回不来了。

        不被平安王弄死，他们也会出手，让她活不了。

        长在宫里，知道的太多，只有死，才能保住秘密。

        就像戴金一样，谁遇谁杀。

        都是个人的命数。

        心不在焉的，摆出来的东西没吃多少。

        叶七巡院回来，遇到匆匆骑马而归的叶五。

        本就瘦小的他，骑在马上，压根就不显形，等叶七去拽住他马缰，他把话对叶七说完，再次翻身上马，消失在浓稠墨夜中。

        “沈娴已被诛杀，是叶大亲自杀的，在到达鱼口镇的半路上。他要我特意回来和小姐说一声。还有那阿园，也被杀了。”

        叶漫手里的筷子，应声滑落。

        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

        她说不出是轻松，还是沉重。

        叶四见她情绪低沉，把藏在怀里的那张纸，摊开让她看。

        密密麻麻的手印和签字，她推拒开，“我知道了，你们做的是对的，可···”语气有些哽咽，“她毕竟和父皇母后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许东茂示意叶四把东西收好，他抚上她垂落在桌上的手背，“大势所趋，怨不得咱们，谁叫她不会审时度势，只会任性胡为呢。先帝和先后能理解你的。”

        叶漫恍恍惚惚，并没认真去听说了什么。

        她在思考另外的问题。

        原来，在书里，假公主比她还早死，何来的觅夫？

        好像，和书里的情节，已经不一样了。

        那她的夫君，还会是程远麟吗？

        叶漫茫然失措。

        其实，真正的内情，被叶五窜进周家，重新回复一遍。

        这个，就没必要让叶漫知道。

        程远麟听完，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叶漫回后院。

        这妮子，又去找那些蠢蛋厮混了。

        他气急，把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可惜，落地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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