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门派大比即将开幕，就算是平日里性格跳脱的许玉麟也不愿意多生枝节，免得闹出其他的乱子影响门派大比，毕竟他们的四人的宗门都是修真界的三大顶级宗门，而门派大比的奖励又足够丰厚，但凡是对修仙一事有进取心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是这四位天之骄子。

　　只是楚渺渺想了想，还是沉吟道：“在门派大比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安心闭关，养精蓄锐。但是咱们修仙讲究的还是一个念头通达，绝灵谷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恐怕我们就算是闭关也不能静心。”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也颇为赞同，而想要调查清楚绝灵谷的事情，最重要的线索还是先找到那位神出鬼没的乌巢禅师。

　　顾辰生弹了弹膝间横放的海光剑，思索道：“想要在修真界里寻找这么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好在修行中人或许有起错的名字，却很少有叫错的称号。乌巢禅师的法号里带着‘禅师’二字，显然是禅门众人。”

　　吴谨舟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绝情谷附近的区域，禅门的修真者并不多，甚至周边都没有成气候的禅门门派。而根据咱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这个乌巢禅师绝对是一个有门派传承的人，而不是一个散修。这样一来，我们要调查的范围顿时小了很多。”

　　许玉麟也来了精神，连忙拿来了地图。这是宗门在历练前交给他们的东西，几乎尽可能详尽的标注了各地的门派信息。如果吴谨舟的猜测没错，这个乌巢禅师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禅院分布最广的云泰州！

　　有了线索之后，四人没再耽误时间，以他们的脚程，一天的时间便足矣赶到云泰州。

　　云泰州也是众多府城之一，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规模庞大，城内车水马龙颇为繁华，而人口更是达到了百万之多。

　　而令楚渺渺惊讶的是，这云泰州倒是充满了禅门修士的气息，在别处十分少见的寺庙僧人在这里却是随处可见。除此之外，让楚渺渺颇为不解的是，密宗寺庙的分布要比显宗禅院密集许多，甚至就连规制都比显宗的禅院奢华不少，其中金顶飞檐琉璃砖瓦数不胜数，而寥寥几处显宗的禅院在衬托之下也显得朴素起来。

　　而看到楚渺渺的这幅模样，许玉麟却是笑了起来：“佛不爱金身而世人爱金身，日后你游历见识的多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而这里的密宗，显然要比显宗懂行不少。”

　　但顾辰生和吴谨舟却是皱了皱眉毛，只是前者看的是密宗禅院那明显超出规制的庙宇，后者看的却是楚渺渺。

　　在吴谨舟看来，楚渺渺或许并不是心有九窍的玲珑之人，她大部分时间都跟着若虚宗化神老祖修行，性情相较他人略显单纯。但正是因为如此，却往往更能敏锐地洞察到事物的本质。换而言之便是，楚渺渺觉得不对劲的事情，这里面多半有着几分怪异之处。

　　恰好在这时，楚渺渺低声道：“我总觉得这里的密宗虽然十分繁华，佛光普照，但总像是生病了一样。”

　　“生了病？”

　　性格的跳脱的许玉麟没把楚渺渺的话放在心里，只当她说了一句“楚言楚语”，但性格沉稳的顾辰生和最了解楚渺渺的吴谨舟却是琢磨了一番，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别想那么多，咱们赶了一天的路，也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打坐，巩固境界。而且这种繁华都市，想必也有当地特色的美味。”吴谨舟开口说道。

　　楚渺渺闻言顿时一声欢呼：“那敢情好！”

　　四人并没有直接亮出修士身份，而是就如云泰州府城内随处可见的外地旅人一般，在城中好奇而随意地四处游荡。

　　一路上，楚渺渺和许玉麟手上的零食就没有停过，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游历的一大意义除了寻找和感悟那虚无缥缈的“仙缘”之外，就是品尝不同地区的特色美食。而性格沉稳的顾辰生和吴谨舟，却是始终在观察这里的环境，以及售卖禅门用品的工艺品店。

　　当然，这里的“禅门用品”并非是修行者使用的法宝灵器，仅仅是给寻常人祭祖时使用的的仪式用品。各个地方的仪式用品规制种类大不相同，多半和当地有影响力的修行门派有关。而在密宗修行者随处可见的云泰州，售卖的自然也是和禅门有关的工艺品。

　　但是看着看着，顾辰生和吴谨舟却是觉察出了诡异之处。

　　禅门有“密宗”和“显宗”之分，这两大宗的修行方向各有不同，而表现在外的最大特点，便是两宗的佛像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是区别于显宗那些慈眉善目的“寂静相”佛像，密宗为了能让修习者意念中引起人内心烦恼的邪魔被迅速捕捉到，所以常把这些邪魔描绘成具体可视的形象，供反思和修行，同时令密宗佛像的手里拿着天灵盖，里面还盛着鲜血。

　　如果是换做外人来看，自然会觉得密宗狰狞可怖，但是对于身处顶级宗门的吴谨舟和顾辰生来说，却是略微知晓这些东西另有所指。而除此之外，密宗最常用“东南西北中”五方佛表达“转识成智”的佛教理论，五尊佛中，正中者是法身佛毗卢遮那佛，接下来是南方欢喜世界宝相佛、东方妙喜世界阿閦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北方莲花世界微妙声佛，这五方佛最为受到藏传佛教崇奉，”五方佛”又称”五智佛”、”五智如来”。

　　所以如果只是看到那些面目狰狞的佛像，两人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令他们感到怪异的是，这里居然有许多“密宗明妃轮像”。

　　要知道，这种佛像所宣扬和代表的教派在整个密宗中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分支，甚至可以算是不堪入流的那种。如果仅仅见到一两家店铺售卖这种雕塑，他们倒也不会如此惊奇，但是连续在数家店铺都能见到这种雕塑，顾辰生和吴谨舟两个，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而且更让他们感到不对劲的是，这里几乎只能见到密宗的佛像，却见不到显宗的东西。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售卖显宗雕塑的店铺，却发现这里的生意较为清冷。顾辰生和吴谨舟交换了一下眼色，于是后者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道：“老板，咱们这里怎么卖的是显宗的雕塑，难道没有密宗明妃像售卖？”

　　话音刚落，就见那干瘦黝黑的老板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伸手把他们几个从店里赶出去。推出店门。不过这时候楚渺渺已经看好了一样工艺品，一副随时准备付钱的模样。

　　生意清冷的老板显然不想让这单生意告吹，于是又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座，阴阳怪气地说道：“如果那位姑娘看中了小店的东西，按价付钱即可。但你说的那种佛像……对不起，我这里从来不卖！”

　　楚渺渺奇了：“老板你这是什么话？”

　　许玉麟则跟着插嘴，故意拱火道：“我就没听说过做生意不按需求卖货的，这云泰州的显宗明显不如密宗，怎么会有人跟钱过不去？”

　　他们两个被老板的反应弄得有些惊讶，但老板看着他们的样子，神色间也同样带上了讶然之色。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道：“看四位的样子，不是本地人，不懂得本地的规矩？”

　　接着不等四人回话，他又问道：“来我这店里买东西的，多半都是普通人。所以四位应该也不是修行者吧。”

　　吴谨舟心中一动，嘴上却是说道：“我们四个都是游历至此的普通人，不懂得贵宝地的规矩，也不是什么修行者。”

　　这话一出，老板却是立刻站起身向门外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接着劝道：“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他说这话，眼神却落在了楚渺渺的身上，看得后者微微发楞，而吴谨舟却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楚渺渺的身前，隔断了老板的视线，询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老板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说道：“你们是刚来到这里的，不知道我们云泰州发生了什么。我们云泰州本来禅门显宗和密宗并立，而且零零散散的也有一些其他的修真门派。但是几年前来了一位密宗禅师，先是讲经斗法赢了显宗的禅师，随后又陆陆续续地吞并了其他小门派。”

　　“随后，便是密宗在云泰州逐渐一家独大，我们这些工艺品店也被他们‘建议’跟着售卖卖密宗相关的雕像。反正手艺人靠手艺为生，我从小学的就是显宗雕像的手艺。但是这里的密宗却要我们多多制作售卖密宗明妃像……你们也知道，那玩意儿的造型，压根儿就是……哎，不说也罢。如果不卖密宗的东西，倒也没什么人在明面上找你麻烦，但总会有人在暗地里下绊子。”

　　“而且这几年陆陆续续有少女丢失，据说是被妖怪吞吃了，而密宗的禅师们也往往会及时出手消灭妖邪，顺带着涨一些声望。但……算了不说了。”

　　四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至少已经收集到了初步的消息。而楚渺渺也不再和老板攀谈，掏荷包买了刚才看中的雕塑之后，便径直出了门

　　刚才的那番接触，让他们明白这密宗虽然在云泰州禅院分布密集，但影响还是有限，否则单凭方才那老板的非议，便是取死之道。既然如此，在这云泰州中只要不主动挑事，就不存在什么麻烦。

　　楚渺渺撇了撇嘴，按照她游历的经验来看，麻烦往往是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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