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外之阿焰：花开彼岸

阿焰是在忘川和黄泉交界的彼岸花海捡到那只赖皮狐狸的，那时她率一部昼卫军埋伏在花海边的流沙丘坡后，而二殿旭凤领着魔兵蛰于另侧的嶙山峋石间。他们在等，等被女魃所掳的锦觅仙上出现。

        为这事，二殿一直竖着他浑身的凤凰毛，逮谁凶谁，半点义气不讲了。天帝陛下的眉宇也总是阴郁郁的，上元仙子劝他说女魃抓锦觅是为取曼珠沙华蜜粉，定不会加害于她，反被训斥了顿。

        仙子也是可怜，向来儒雅温和的天帝陛下因为锦觅的事着急上火，却把所有气都撒在无辜的仙子身上，什么茶凉了，熏香太浓啦，鸡皮蒜毛点的事都能叫他揪出错来滋事问罪，仙子也不反驳，只是恭恭顺顺俯身，认句：“上元，知罪。”

        听说仙子也是太巳真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也不知怎么就忍得了被天帝陛下这般鸡蛋里挑骨头的折腾……这样好的脾性，她也永远学不来吧，阿焰暗自神伤时恰看到了一道凭空闪出的青芒。

        狐狸后来说，他是因为和月下仙人及缘机仙子打赌来的。他素来争强好胜，不信青丘白氏的木系灵力就比不得花神之女锦觅，取不了曼珠沙华的蜜粉。再后来，阿焰才明白，这不过是上元仙子故意安排的一出，故意以激将之法逼他这位灵力拔尖的青丘王子出手助战。

        青丘素来隐世自守，女魃生乱还未曾祸及青丘，老狐狸们出工不出力的，天帝暗恼已久。仙子这手委实高明，年轻气盛灵力出众的青丘王子遇见挟持漂亮美人儿的魑魅魍魉，哪有不出手的道理？无关情爱亲疏，只为年少热血，霁月风光。仙子只没料到的是狐狸会在混战中为了救阿焰，生生受了女魃一掌，险些魂飞魄散。

        为将他这条狐狸命捞回来，天界和昆仑都费了不少奇珍异宝，但狐狸是个不知感恩又没脸没皮的，嚷嚷着非要阿焰以身相许不可。师尊和麋鹿都叫他收买了，净给他说好话，都劝阿焰放下对天帝的妄念去做狐狸媳妇。

        她来找上元仙子诉苦，正巧遇见仙子又在挨训。

        锦觅都获救了，陛下怎么脾气还那么坏？阿焰正疑惑着就听上元轻轻柔柔地说起：“陛下其实不必如此，您若觉得邝露实在碍眼，邝露请辞便是。”

        “邝露自小顽劣，喜欢读些奇志怪书，家父宠我，天上地下的，搜罗了不少，”邝露收拾起被天帝丢到她脚边的奏书，“不巧，正好有一本几近失传的《应龙密书》”

        “邝露！你……”

        “邝露明白，陛下身负六界生灵福泽，别无选择，邝露自有父母亲人庇护，无须陛下浪费精力安置。”

        “你若当真明白，”润玉缓了许久，喟然苦笑道，“……尽快给我一个名字，无论谁都好，只要那日到来前，让我全了太巳的心愿，也不枉你……你们父女助我这一场。”

        “陛下此言当真？”

        “自然，六界英豪，无论何人，哪怕已有家室，我保证……”

        邝露听着听着突然失笑，傲然直起背脊，脆声打断：“天帝润玉……”

        “嗯？”

        “陛下若当真要成全家父，那个名字，唯润玉而已。”

        “放肆！”天帝怒道，“邝……上元！不要试探本座的耐性，你，你还没这个资格——”

        “上元明白，”邝露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调，风淡云轻的神色，静静沉沉地望着神色百变莫测的上位者，微微福身，“愿陛下此夜安好，上元，告退。”

        阿焰不喜读书，也没听说过什么《应龙密书》，但听麋鹿说过，狐狸写得一手漂亮的草字，应该是个很会读书的。所以她去见了狐狸，狐狸就带她偷溜进披香殿，在一个老高的书架顶上找到了本简犊。

        狐狸是个不要脸的坏坯子，趁着她专心低头看书，偷亲还不够，且借着她不敢闹出动静把她拘在那个角落里啃咬个不停，还拉坏了她最喜欢的襦衫，她被他啃得头昏脑胀的，到底也没能看完那本书，找到陛下和仙子吵架的原因。

        不过这次，仙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很久都没出现在陛下左右。陛下来巡营的时候，她用跟狐狸学得手艺给他泡了壶银山雪顶，陛下接过茶盏就下意识唤了声：“邝露——”

        阿焰问：“陛下，可是要宣仙子过来？”

        天帝盯着那盏茶很久，到底也没尝一尝就放下了，微微轻叹了声，好似带着几分无奈：“罢了，就当是，让她嬴一回吧，总归她也输了那么多。”

        谁赢？谁又输了？阿焰当时不是很懂，等她懂时已经很累很累了，她想见见狐狸，想让狐狸像从前那样把她抱在怀里讲从凡间听来的笑话，她甚至都不怪他丢了他们的孩子了。

        可守在床榻边的小妖侍哭着说，狐狸不肯来。是啊，他现在忙着给麋鹿讲笑话吧，或许还是她笨拙地跟他学泡茶，学写毛笔草书时闹的呢。

        可明明，狐狸说过的，以后只给她一个讲笑话的，明明都说好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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