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谢连十五岁出道，因为在电影里饰演了个杀人犯高中生而爆红。

        他出道十二年，哪怕如今正渐渐转向幕后，一年只固定产出一部剧，也丝毫不能动摇他顶流的位置。

        情窦初开时，裴年也曾幻想过和他的美好爱恋。

        《霸道顶流与他的高中小娇妻》、《恶魔顶流：女人你别想逃》……

        最上头时，还为了争抢他正牌夫人的位置，而与同学争吵得面红耳赤。

        可那是她年少不懂事，谁知道会变成真的啊！！！

        见裴年许久不说话，小橙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想什么呢年年姐，不是要去吃饭吗？”

        “啊对。”裴年不自然地收回视线，领着小橙往前走。

        现在天黑的早，路边亮起了一盏盏路灯，暖黄的光自上而下倾洒，看着还挺温馨。

        裴年也不怕被路人认出来，她慢悠悠地走在路边，和小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家面馆的位置有些偏僻，她们到时已将近八点，门店内只零零散散坐着几桌客人，裴年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

        “憋死我了。”

        小橙伸手制止她，“会被认出来的！”

        “那就认呗，”裴年特别无所谓，“我还不能吃个饭啦？”

        说着，她抬手招来服务员，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迅速点完了餐，交还菜单时，还十分淡定地反问：“有什么事吗？”

        服务员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是、是裴年吗？”

        裴年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她这么坦荡，服务生反倒变得局促，她抱着菜单，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问道：“那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裴年：“当然。”

        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纸张，唰唰两下签好，双手捏着递还给她。

        服务生：“谢谢。”

        她去了后厨，出来时，下意识往裴年的方向看了眼。

        女人支着下巴，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皮肤很好，在灯光下白到近乎透明。她没有化妆，长发松垮地扎在脑后，笑起来时，说是高中生也有人相信。

        实在是很难和网上黑料满天飞的人扯上关系。

        服务生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签名纸，在心里默默感叹：

        果然娱乐圈的传言不能全信。

        另一边，裴年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圈了一枚路人粉，她小口小口喝着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电视打发时间。

        可那家庭伦理剧实在无聊，裴年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放空。

        她盯着屏幕，脑海里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出谢连的脸。

        官配……吗？

        说出来或许会有很多人不信，但裴年从小到大，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可能是父母感情太好，她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下，挑选另一半的眼光也不知不觉间高了起来。

        可如果，那个人是谢连呢？

        裴年猛地摇了摇头。

        蝴蝶效应可不是说着玩的！

        再说了，她现在只想保护家人对付杭思嘉，谈恋爱的想法可是一点儿都没有！

        ……

        吃过晚饭，裴年就回了酒店。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剧本。

        《明徽传》改编自一部红遍网络的仙侠小说，讲述的是凡人沈明徽机缘巧合下踏入修仙一道，最后成功飞升的故事。

        单看名字，可能会以为这是一部大女主剧，但实际上感情戏比重也很大。

        沈明徽与天澜宗大师兄的爱恨情仇也是这部小说的一大看点，而裴年，恰巧饰演的就是两人爱情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体弱多病的宗门小师妹林薇薇。

        为了不让自己后天的表演太过拉胯，裴年还拿了只笔在重要情节旁做了批注。

        可做着做着，眼皮就越来越沉，一行行排列整齐的字也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裴年睡了醒，醒了又睡，难得的一天假期就这么过去了。

        第三天早上七点，林笙亲自来房间叫醒她。

        裴年闭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林笙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她的请求，直接拽着手腕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半小时，我在客厅等你。”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关门声响起，裴年直愣愣地坐着，眼神涣散，又过了五分钟才磨磨蹭蹭地下床。

        走出房间时，正好卡在半小时期限的最后一秒。

        餐桌前已经摆好了早餐，裴年自动走过去，挑了碗粥慢悠悠地喝着。

        林笙摸着下巴感叹，“你还真没骗我啊？”

        裴年：“什么？”

        林笙指了指手边写着满满批注的剧本，“我还以为你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裴年“啪”地一声放下勺子，语调不受控制地上扬，“我昨晚可是练习到三点！”

        “哟！”

        林笙就差给她竖两个大拇指了，她也怕打消裴年的积极性，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小橙今天请假了，我让李好在剧组陪你，可以吗？”

        裴年：“行。”

        吃过早饭之后，林笙亲自开车送她去剧组。

        裴年并不像男女主角一样拥有单独的化妆室，推开门时，里面也有一位男演员正在化妆。

        是在剧中饰演深情男二的许哲。

        “裴年？”他偏过头，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再请两天假。”

        和他剧中温柔内敛的形象不同，许哲本人特别活泼，甚至还有点话痨。

        也是剧组中唯一和裴年关系不错的人。

        “这不是怕耽误进度嘛。”

        许哲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很不可思议，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下一秒又提起了别的事，“你看到谢连受伤的热搜没？”

        裴年轻轻咳了一声。

        还用看？她可是撞见本人了好不好。

        许哲继续说道：“我有个在他们剧组工作的朋友，说谢连最近可水逆了，基本每天都会出点小状况。”

        “你说，”许哲的嗓音压得很低，“他不会是以前干了坏事，遭报应了吧？”

        裴年被他这无厘头的猜测吓了一跳，“你这猜得也太离谱了吧！”

        虽然那场预知梦中谢连出现的次数极少，裴年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本该是自己的官配，但她就是觉得，谢连不是什么坏人。

        许哲喃喃道：“那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化妆室的门便被人推开。

        裴年抬起眼，正巧与站在门边的杭思嘉对上视线。

        “年年姐！”她小声叫了句，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时，一个个点头问好，然后才走到裴年身边。

        “前两天太忙了，我还想下午请假去看你呢。”

        裴年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她现在一看到杭思嘉的脸，脑子里充斥的全都是自己死去的场景。

        她不想，也不愿和她演什么姐姐妹妹的把戏。

        裴年面无表情地扭过头，语气冷淡，“是吗？”

        杭思嘉一见她这模样，表情便慌了，话也说得磕磕绊绊的，“年年姐，你、你是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葡萄过敏。”

        她声音不大，但化妆室就那么大点地方，随便一点动静都能传进众人耳朵里。

        裴年已经感觉到了他们探究的视线。

        她垂下眼，竭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是我自己没注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杭思嘉：“我……”

        “不过，”裴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杭思嘉扯了扯唇，“听工作人员说的。”

        裴年似笑非笑地，“这样啊。”

        可她过来的时候，除了林笙和李好，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那杭思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与此同时，室外响起一道被喇叭放大的嗓音——

        “各部门准备，半小时后开拍！”

        -

        今天要拍摄的这场戏是男女主角的情绪爆发戏，沈明徽与大师兄云清因下山除魔一事起了争执，慌乱之下，沈明徽匆忙表白心意，却被故意赶来的林薇薇打断。

        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两人，拿起对讲机，“action！”

        弟子堂前，沈明徽双手紧握，垂眼看着地面，“所以，你是非去不可吗？”

        “是。”云清上前一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明徽，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深情，“除魔卫道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那你想过我吗！”沈明徽骤然抬起头，眸中水光潋滟，煞是可怜，“你……”

        “——卡！”

        “明徽情绪不对。”

        男女主被叫去导演身边训话，林笙在场外抓起一件羽绒服小跑着披到裴年身上。

        “冻坏了吧？”

        为了贴合林薇薇的人设，裴年的戏服都设计得很薄，拍摄时间又正巧在冬天，几乎每场戏裴年都是冻过来的。

        原本冻着冻着也该习惯了，可偏偏这两天寒潮来袭，气温直接跌破0度，裴年候场时都觉得浑身在打颤。

        “李好！”林笙不耐烦地催促，“倒个热水也这么慢？”

        “来了来了！”李好捧着水杯跑过来，刚走到一半，就听见导演喊，“各部门就位，准备下一条。”

        裴年搓了搓手臂，任命地脱下羽绒服，余光瞥见林笙不放心的眼神，还主动安慰，“没事儿，我还能撑。”

        但杭思嘉今天频频出错，不是忘词就是情绪不对，连着ng了好几条。

        绕是一向和她关系不错的导演，脸色也变得极差。

        杭思嘉也知道自己不对，一停下来便对着全组人90度鞠躬，“抱歉大家，我今天状态不好。”

        她年纪小，平时嘴又甜，和大家关系都不差，这么一说也没人会再开口指责。

        裴年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冰天雪地里，所有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就连主演戏服都比她厚上两三层。

        裴年原本的妆容就淡，被冻了这么久，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无。

        林笙都快心疼死了，“这么下去没病都要冻出病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杭思嘉却提着裙子跑了过来，“年年姐，导演说先拍你这段。”

        “可是你脸色好差！”杭思嘉皱着眉，“要不我帮你和导演说一声吧？”

        “不用。”许久没开口，裴年的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我可以拍。”

        杭思嘉一走，林笙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你逞什么强啊！”

        裴年弯了弯唇，“我没有逞强。”

        她主动脱下外套，缓步走到镜头中央，对着导演的方向大声喊：“导演，我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得拍？”一位工作人员小声反驳，“真是烦死了！”

        旁边的人附和，“就她那破演技，谁知道还要拍多少条。”

        “老天保佑我以后别再遇到她。”

        原本只是几人间的低语，后来却渐渐演变成大范围的抱怨。

        他们不仅是在埋怨这恶劣的天气，更多的，还是出于对裴年的厌恶。

        叽叽喳喳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导演不耐烦地大吼，“吵什么！”

        这一声出来，果然没再有人出声。

        杭思嘉看着场地中央的裴年，脸上表情不变，眼底的轻蔑却更浓。

        她今天状态不好，看个小丑表演或许会好一些？

        她站在导演的监视器旁，冷眼看着屏幕中瑟瑟发抖的裴年。

        “action！”

        镜头拉近，裴年提着裙子从山道上跑来。

        她神色焦急，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裴年张了张嘴，正要说出第一句台词，脚底却骤然一滑。

        她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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